汉血丹心 第1009节
后面的话,东方朔没有说出来。但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却都明白了。果然,他的这种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如果有人心怀不轨,可能就会有大麻烦发生了。
“好吧!殿前将军何在?”
“末将在!”
从殿角转出来的年轻将军躬身施礼,听候皇帝吩咐。此人却也是皇室子弟出身,名叫刘左车。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凭着自己的忠心和能力,从羽林军侍卫做到了将军的职位。也算是皇室子弟中的佼佼者了。
“朕令你以此虎符去细柳营,调动一万骑兵,明日一早入长安,协防九门,以防不测。”
刘左车大声接令。然后转身出殿,消失在黑夜中。时间紧迫,他必须连夜出城,不容耽搁。
看着他的身影急匆匆而去。东方朔略微皱了皱眉头,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见司马相如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有些不该说的话
,不要多说。他在心底暗中叹了口气。其实,自从听到终军遇刺的消息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绝对与皇室权贵们的报复脱不开关系!
终军担任大汉司隶校尉这么多年,执掌重权,铁面无私。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明里暗里想要置其于死地者,不可胜数。尤其是这些皇亲国戚们,更是恨他恨到牙痒痒。这次的事,一定与这些人脱不开关系。
不过,这样的话,当着皇帝的面,确实不便于明确的说出来。
雨虽然停了,雷声却依然没有停止,偶尔有闪电的光芒划破夜空,照亮宫殿内外,一片惨白。君臣之间有些沉默,不知道为何,这样的气氛令人不安。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些莫名的惶惑,好像会有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若是查明刺杀事件的主谋,朕绝不轻饶!”
良久之后,皇帝心怀恨意的重重拍了一下御案,语气很坚决。一道闪电劈裂夜空,大家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正要再说什么时,却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夜色,从宫门外而来。
“陛下!有玉门关信使急报!”
守卫宫门的羽林军校尉脸上带着惊慌,因为他刚才看到了风雨兼程满身疲惫而来的信使臂间缠绕的白纱。
“玉门关?大将军派人传回的信息……难道是,西征的人终于回来了吗?快让他进来!”
皇帝刘琚忽地站起身。他的心开始砰砰剧烈跳动起来。而其他的大臣们也是彼此相顾,脸上都浮现出振奋的神色。很明显,这一定是元召从西洲回来了,他已经进入了玉门关!
一身戎装的信使带着满脸风霜之色走进来时,他的脸上并没有回到长安完成任务的喜悦,而是无限哀伤。明亮的灯火中,东方朔已经一眼看见这位只剩一条胳膊的战场勇士臂间那一缕刺目的白!他忽然握紧了手掌,不顾大殿上君臣礼仪,疾走两步冲口先问道。
“你、你这是……为谁挂孝?!”
担任信使千里回长安而来的江生,没有回答东方朔乱了分寸的问话。他从行囊中掏出那份带着无限重量的奏章,拜倒在金阶前,声音嘶哑的说道。
“大汉军前斥候江生,奉西征军统帅、汉国公元召之命,有紧急军情回报皇帝陛下!”
皇帝刘琚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的手臂颤抖起来,接过那份太监转交过来的奏章,顾不得其他,连忙去看时,匆匆几眼掠过,已经是气哽咽喉,潸然泪下。
而其他的人虽然知道事情不妙,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皇帝落泪,不禁都骇然失色。
“陛下……何事?”
“大将军……舅舅他……不幸病故在玉门关军中了!”
一句话说完,皇帝刘琚再也忍不住心中伤痛。大悲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却是经受不住如此猛然的打击。
多事之秋,祸不单行。大汉长安,危机四伏。
第九百五十三章 人心难预测
同一个长安,同一个夜晚。当多日连绵不休的秋雨终于停止的时候,在颍川侯刘泽之府上举行的夜宴,正达到高潮。
与前几次不同,这次来的人很全。只要是关心各自未来利益的皇室家族,几乎都派了家中的主要人物到场。因为,颍川侯派去召集他们的人只说了一句话。
“事情已经开始了。无论成败,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脱不开关系!”
确实已经开始了!身在长安的豪门贵族没有一个是聋子,也没有一个是傻子。他们早已经通过各自渠道,知道了发生在城外的事。
司隶校尉终军被刺杀身亡!他们中的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一意识,就是发生在长安的这场“战争”已经正式拉开了序幕。
作为这场战争的主导者,颍川侯刘泽之已经成为他们所有人瞩目的对象。他发出的任何信号,都可能会关系到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和荣辱兴衰。因此,参与这件事的所有家族,不管怀着怎样的心思,都在第一时间积极做出了回应。
颍川侯在又一次敬完一杯酒后,他得意地环顾四周,宽阔大厅里座无虚席。虽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但却可以看出,兴奋之情远远大过忐忑。他很满意这种效果。有些时候必须要孤注一掷,才能够汇聚人心。否则,老是一盘散沙,难以成就什么大事。
“今夜,大家尽管畅饮!老夫家里有的是美酒,不醉不归!哈哈哈!”
“大宗正,这却不劳吩咐。只要心里畅快,千杯不醉。这不,我已经喝了几十杯了,还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哈哈!”
“好!既然如此,来、来、来……老夫再陪你们痛饮三杯!”
颍川侯大声招呼着,所有人纷纷举杯响应号召。喝完之后,一时间喧闹声不止,互相谈论的热闹。
“宗仁兄,看你平日里的酒量也不怎么样啊?今夜为何超常发挥,令小弟吃惊非浅。”
“呵呵!这还用问吗?今天高兴呗。”
“哦……这却是为何?”
“仇人授首,宿怨得消!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
“奥!小弟倒是忘了,宗仁兄心中的怨恨……确实,那个人死了,值得祝贺。”
“哼!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想当年我兄长只不过偶有过错,就被关进司隶校尉府,穷究不放。直至最终含冤而死,以至于家族败落,后继无人……这笔账,我可一直没有忘了。今天他在城外被人杀了,正是死得其所,大快人心啊!相信大家也都有同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