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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18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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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相州南境,绵延十余里的大营灯火通明,由武德北上的朝廷大军在此宿营,距离邺城没有多远,因为天寒地冻,所以营中允许士兵生火取暖,但要提防走火。

帐内,元帅宇文明正在看舆图,今日军议,他已经和众将议定军略,但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索性琢磨舆图,看看自己的布置还有何欠考虑之处。

邺城近在咫尺,大战在即,临战前的宇文明哪里淡定得了,因为这是决定性的战斗,己方一旦取胜,那就意味着尉迟氏彻底完蛋了。

收复邺城,铲除窃国逆贼,这是最耀眼的军功,眼下几乎唾手可得,宇文明却知道如今还不是笑的时候,因为一旦己方此战失利,尉迟氏就有了死灰复燃的可能。

对方自许昌之败后,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即便对于邺城东南百里外的黎阳津,也没有组织大军疯狂反扑。

这不代表对方已经放弃了抵抗,相反,综合各处传来的军情,宇文明知道尉迟氏如今拼凑了大量军队聚集邺城,要来个困兽斗。

当一条丧家之犬被逼到绝境时,很可能会拼命扑上来反咬一口,宇文明知道自己若轻敌大意,很可能就为敌人所趁,在局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被对方翻盘。

一旦尉迟氏赢了邺城之战,那么河北各地豪强极有可能放弃观望,加入尉迟氏一方阵营,届时尉迟氏缓过来不说,甚至还有可能反扑,再度挥师南下。

届时河南局势再度恶化,陈国也可能蠢蠢欲动,己方未必有足够的兵力来应对。

想到这里,宇文明又看向舆图,他在思考,思考若自己是尉迟佑耆,会想什么办法反败为胜。

尉迟佑耆,会怎么做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 唏嘘

相州西南地界,一处庄园,某处小院内满是浓烈的草药味,寝室里,一名老者躺在榻上,双眼紧闭,依然有气,只是气若游丝,不知何时就要断了。

尔朱休见着老父已是弥留之际,说不定何时就要辞世,心中悲伤,却没有哭出来,默默地坐在一旁,等候父亲的临终遗言。

此时此刻,躺在榻上的尔朱敞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已,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所幸儿孙满堂,尔朱氏的血脉能延续下去,他再无遗憾。

今年春天时,尔朱敞大病一场,差点就熬不过去,如今多活了大半年,白白得了便宜,没什么好遗憾的,临近辞世,往事浮现眼前。

已过七旬的尔朱敞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仿佛又看见了叔伯兄弟们。

那年,尔朱家族如日中天,他的伯父尔朱荣,平定六镇之乱,声望无人可及,一时间权倾朝野,满朝公卿见着伯父,都毕恭毕敬,大气不敢出。

那时的伯父,比皇帝还要威风。

尔朱家族人才济济,叔伯子侄把持着朝廷大权,人人都认为将来的天下就是尔朱氏的天下,那时的尔朱敞年纪还小,懵懵懂懂,却能感受到周围人的敬畏。

他伯父是百战百胜的无敌将军,尔朱敞为伯父自豪,也为家族而自豪。

然而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伯父,却死于皇宫之中,死在几个小人手里,所谓尔朱氏的江山,其实不过是镜花水月,尔朱氏曾经的部下高欢,成了尔朱氏的掘墓人。

那年,高欢在韩陵之战击败尔朱氏的大军,随后兵临邺城,很快就破城而入,对尔朱氏男丁赶尽杀绝。

当时尔朱敞不过十二岁,住在皇宫之中,见着士兵开始搜捕尔朱氏男丁,于是从墙洞里钻出去,逃到街上,遇见一群孩童,和对方之中一人换了衣物,才侥幸逃过追捕。

年少的尔朱敞,成为尔朱氏的余孽,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不仅如此,他历尽千辛万苦逃到西魏,等了许多年,终于随着灭国之师打回邺城,尔朱氏的余孽,算是向高氏复仇了。

当年的尔朱氏早已灰飞烟灭,高氏的王朝也轰然倒塌,而如今,另一个曾经如日中天的家族,似乎又要走上尔朱氏的老路。

不对,应该是两个,只是前一个家族宇文氏在穷途末路之际似乎翻了身,而另一个家族尉迟氏,似乎快要完了,就像当年的尔朱氏那样。

想到这里,尔朱敞又想起去年秋天时的奇遇,他遇到的那个落难天子,如今已经平安抵达长安,派出大军打回河北,如今,两个家族就要在邺城决战。

数十年风风雨雨,多少个家族曾经如日中天,却又黯然落下,尔朱敞想着想着,不由得唏嘘不已。

睁开眼,他发现儿子尔朱休坐在一旁,见对方看向自己,便开口问道:“外面的形势如何了?”

尔朱休赶紧回答:“父亲,长安朝廷的大军已经抵达邺城南郊了。”

“是么?”

“是的,看来决战就在近日。”

尔朱敞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缓缓说着:“三郎在邺城,应该知道进退了吧?”

“是的,父亲请放心,三郎心里有数,不会做傻事的。”

“唉....”尔朱敞叹了口气,声音渐渐变小:“纷纷扰扰数十年,何时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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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嘉德从梦中惊醒,在梦里,他看见邺城化作一片火海,长安朝廷的大军,攻入城内,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查尉迟氏族人及其党羽。

熊熊烈火之中,他的亲人相继遇难,曾经如日中天的尉迟家族,在大火之中灰飞烟灭。

身高超过马鞭的男丁,一律杀掉,幼童送入蚕室净身,然后终生为宦官,女眷被罚没为奴,尉迟家族再无香火遗留,除了他自己。

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尉迟嘉德坐起身,想看看现在天色如何,张望了一下,却惊觉自己如今身处地下,根本看不见天色。

这种昼夜不分的感觉很不好,尉迟嘉德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适应,在这只有假窗户的地下室里住,虽呼吸通畅没有憋闷感觉,但他依旧觉得有些难受。

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这是西阳钟表,尉迟佑耆花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如何通过这种挂钟“看时间”,如今是六点,至于是早上六点还是晚上六点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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