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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1393节


五百多人,是宇文温的黄州军骑兵,另外三千,是宇文明能抽出来的精锐骑兵。

这些骑兵,本来是宇文明拿来作为压箱底的精锐,打算一旦荆州方向撑不住了,就要靠着这三千骑兵去救场,只是现如今换了一种方式救场,那就是围魏救赵。

三千五百骑,作为一记右勾拳,向豫州总管府的治所悬瓠奋力一击,一旦成功拿下悬瓠,豫州震动、河南震动,还在围困方城的朝廷大军,还有稳坐邺城的丞相尉迟惇,就再也坐不住了。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宇文温知道此战干系重大,所以入城之后立刻分兵:一部控制城门,一部直扑驻军军营,一部进攻总管府衙,还有一部去对付城中主要官员的府邸。

三千五百人,控制悬瓠很吃力,要长期守住悬瓠更吃力,因为他们没有十足把握得到外援,也没有把握让驻军诚心归顺,士兵死一个少一个,所以,那就尽可能把水搅浑。

据战俘供述,豫州主力正在攻打方城,坐镇悬瓠并且代行总管职责、主持州务的官员,是豫州总管长史毕义绪,又有其他几个主要官员,这都是宇文温要斩草除根的目标。

不打算招降,也不接受投降,快刀斩乱麻,把豫州总管府的主要官员干掉,如此行事,就是要让豫州总管府大乱,丧失正常运转功能。

尽量在悬瓠滞留多几日,撤退时再一把火烧掉州库存粮,弄得人心惶惶、豫州局势大乱,让天下人都知道,独脚铜人不是参军戏里的参军,任由苍鹘调戏而无法还击。

多少豫州官员会在今夜家破人亡,多少仇恨会凝聚到自己身上,这对于宇文温来说,都无所谓了,因为当他真的家破人亡是,没有人会同情。

宇文温所部有熟知悬瓠情况的军吏,在其带领下,骑兵很快便来到豫州总管长史毕义绪府邸,先用轰天雷炸开大门,随后士兵们一拥而入。

巡夜的护院本来人数就不多,猝不及防之下,被不速之客砍翻在地,明火执仗的安州军,在宇文温的指挥下气势汹汹搜寻目标,闻讯赶来的护院、仆人,还没来得及组成有效反击,就被他们砍翻。

惊叫声、哭喊声、哀嚎声汇聚一片,安州军士兵的前进路上,倒下许多尸体,后院门口,一名中年男子披着衣袍手提佩刀,领着十余名仆人迎上前。

“尔等是何人,竟敢...”

毕义绪话未说完戛然而止,因为火光映照下,他看见当面士兵簇拥着一人,那人正是西阳王宇文温。

五年前,西阳郡公宇文温抵达邺城觐见天子,毕义绪与其见过面,此时此刻,见着本该在岭表的宇文温竟然出现在之子面前,毕义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便宇文温赶回黄州,可朝廷大军五路南下攻打大别山五关,对方又是如何跑到悬瓠来的?莫非攻破义阳三关之中某一关了?

毕义绪想说些什么,但宇文温没有给他机会。

毕义绪,故蜀王尉迟迥旧部,尉迟氏的嫡系将领,没有招降的可能,也没有招降的必要,对方若表示投降,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权宜之计。

宇文温一声令下,乱箭齐发,毕义绪和仆人们被射倒在地,他瞪大眼睛,看着莫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速之客,宇文温命人上前割下其首级,以便拿去震慑城中官员。

尖叫声起,夹杂着婴儿的哭喊声,后院门后,一名年轻女子瘫坐在地,看着眼前血腥一幕吓得面色惨白,宇文温看着对方手中抱着的婴儿,举起了右手。

“去下一家。”

转身离去的宇文温,所到之处都是尸体,鲜血染红地面,也染红了他的靴子。

挡住他前进脚步的人,要么让开要么死,可即便再冷血,宇文温还是做不出屠杀妇孺的事情,这对母子大概是毕义绪的亲眷,想来若是活下来会恨他。

你们要恨,那就恨吧。

“下一家往哪里走?”

“大王,出门右转...”

第一百六十五章 意外

雨水冲刷着青石路面,斑斑血迹汇聚成溪,向着道路旁的沟渠流去,间歇响起的爆炸声,如同惊雷般敲打着城中所有人的心扉。

这声音对于悬瓠百姓来说很熟悉,最近几年来烽火连天,悬瓠数次爆发攻防战,当时的进攻方是周军,率先使用了一种威力惊人的武器——轰天雷。

这是闻所未闻的武器,许多人第一次领教轰天雷的威力时吓得瑟瑟发抖,只道是佛祖发怒降下神通,随着战事绵延不断,大家开始习惯起这种武器。

轰天雷是凡间的武器,不是什么神通,无非是声音响些,威力大些,所以当悬瓠一次次承受着轰天雷攻击时,越来越多的人习以为常。

可如今轰天雷的爆炸声再次响起,让大家感到大事不妙,本该应该平静祥和的悬瓠城,为何会有人使用轰天雷?

悬瓠是豫州总管府治所,四周并无敌军,而所谓的逆贼父子,远在关中、山南,所以百姓们觉得如今的战事与自己无关,未曾料还是躲不过。

是武库出了意外,还是州兵哗变?

没有人知道,只听见爆炸声中,夹杂着马蹄声、厮杀声、哭喊声,城内不时闪烁着火光,也不知是轰天雷爆炸时的动静,还是有人在纵火。

惊恐的百姓闭门自守,没人敢开门看动静,一家老小挤在一起,听着外面的惨叫声瑟瑟发抖,平日里听见点动静就狂吠的看门狗,除了一开始叫了一阵,此时都没了动静。

一犬吠人,百犬吠声,悬瓠城这么大,不止有一百条看门狗,但没有一只狗敢叫,因为都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吓到了。

那是死亡的气味,如此之熟悉,让宇文温觉得很惬意,尤其是当他出了意外被人围攻时,那种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感觉,真让人热血贲张。

绊马索,简单而有效的工具,让疾驰在湿滑青石地面街道上的宇文温阴沟翻船,一支巡城兵马,凭着寥寥几根麻绳做绊马索,用血肉之躯将冲锋在前的宇文温等人绊倒。

宇文温马失前蹄,眼见着要摔得鼻青脸肿,亏得平日训练有素抱头一滚,卸去了冲劲但也因此滚入敌军队伍之中。

后续兵马一时间救援不及,眼见着就要被乱刀砍死,宇文温拔出腰间短刀连砍几只人腿,好歹挣扎着起身。

同时坠马的士兵生死未知,短时间内敌众我寡,宇文温要一个人单挑十余人,近在咫尺的敌兵拔刀砍来,让他顾不上拔出腰间气铳,挥舞着短刀直接迎战。

他的腰间别着两把刀,一长一短,短刀不是用来切腹,更不是施展双刀流,而是因为一旦爆发近距离贴身白刃战,长刀施展不便,短刀正好派上用场。

苦练多年的身手和刀法,让宇文温面对来袭的刀锋瞬间做出反应,一刀砍断当面之敌的手腕,让过戳来的长矛,刀刃顺着矛杆划过,将对方的手指削断。

白刃战,每一刀都把人砍成两段,连续砍翻数十人,这种拉风无比的情景只存在于武侠小说之中,实战里,以一敌多白刃战,唯一正道就是以最小的体力消耗,快速让敌人丧失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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