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第96节
“但是……立恒你当然这么说啦”聂云竹有些焦急,皱着眉头,“我、我以前毕竟是在金风楼……立恒你说这话,不是让人为难么……”
宁毅笑着:“人家也有这想法。”
“怎、怎么可能……”
“呵,前几日大家在一起聊天,正好说起云竹你,我跟两位老人家说起你学着杀鸡、学着卖煎饼的事情,然后……便说到这上面来了,康驸马爷也说想收你为义女,不过老实说,想要个郡主头衔确实是麻烦,秦老那边便简单一些,老人家性子也好,他有两个儿子,一文一武,皆在外为官,多这两个哥哥,以后绝对没人敢欺负你了。”
聂云竹坐在那儿望着他,听他将这些说完,低下头看不见神色:“立恒……立恒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啧,说着说着他们就主动提出来了,关我什么事。”宁毅摊了摊手,随后笑起来,“不过他们其实是喜爱你的性子和风骨,我的功利心就比较重了。秦老这人呢,以前是个大官,也是犯了点事情被罢了,每天在那里下棋,但人脉广,影响力的话……江宁或许知道的人不多,但绝对不弱的,你又多两个大哥,以后做点生意卖点松花蛋什么的绝对没人敢找碴了,大家朋友一场,我也跟着沾点便宜。老实说……我也想他们收我当义子什么的啊,这世界上干什么干得好都不如有个厉害的老爹,可大家下棋下久了,这事不怎么靠谱,没这个机会了……”
聂云竹在那边扑哧笑了出来,似乎就那样笑起来之后抑制不住,仰了仰头随后低下去。老实说,她忍不住笑出来的样子很漂亮,低下头之后,双手枕在膝盖上,额头抵着手臂坐着笑,但笑着笑着便有些奇怪了,宁毅等了一会儿,看见她坐在那儿枕着额头哭起来,后方油灯的光芒照亮了那挂着泪珠的些许侧脸。
宁毅吐了口气,待她哭了一阵,方才开口:“喂,这反应可不好。”
“我……我……我这身份……会给老人家添麻烦的……”
“没有麻烦。对旁人来说,若在官场上孜孜钻营的,或许有麻烦,但对他来说,对你来说,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就算真有人说闲话,宁毅也能编些故事,弄些炒作手法,把名声往需要的方向引导过去。
“这几天我正好出城,你考虑一下。不要觉得是高攀什么的,认了这义父便是一家人,今后他将你当女儿待,你也得做父亲一般服侍他,他老了病了,你也得时常照看的。秦老的性格不错,是个好人,因此你才选他当义父,若不是,理都不用理他。不是说……有个厉害的义父是为了与旁人证明什么,只是……从今往后有个家而已。”
聂云竹坐在那儿兀自抽泣不停,宁毅举起一只手,想拍拍她的后背,想了想,又收回来,坐在那儿等她将情绪宣泄完。不久之后,晨曦微露了,聂云竹才擦掉眼睛坐起来,露出一个笑容。她的哭泣并非是因为伤心,因此这笑容也是自然,只是眼皮红了起来而已。
不多时,宁毅准备起身回家,双方道别走出两步之后,聂云竹才在背后叫住他:“那个……那个……我想到一件事情……”
“嗯?”宁毅回过头,女子在那边带着红红的眼圈有些赧然地笑着。
“那个……立恒跟秦老爷子、康驸马爷,是平辈论交的吧……”
“嗯,平时下棋聊天,倒是没分什么辈分。”
“那……若我真认秦老爷子为义父,不是要叫你立恒叔叔了么。”她偏了偏头,有些俏皮地想着事情,“若有一**们三人在那聊天,我过来见礼,是不是要说:‘义父好,康叔叔好,立恒叔叔好’然后你难道答云竹侄女乖么……我比你年纪大啊……”
她憋着笑,一脸苦恼的样子。宁毅微微张嘴,在那边愣了半晌,随后嘴角抽搐几下,有些无奈地点点她:“找事。”转身往前走去。
后方那笑声“噗”的传来了,晨光之中,银铃一般的开心笑容。虽没有朝后望,但脑海中隐约可以“看”见聂云竹捂着嘴那俏皮而高兴的神态,宁毅笑了笑,径直前行。
“这几日当心些啊,别又受伤了。”
喊声传过来。宁毅举起右手朝后方摇了摇:“知道了”
两家人要成为一家人,不是小事。聂云竹这边的事情交待好,也给了她几天的考虑的时间。接下来,便是陪着小婵出城奔丧的事了。
一路回到苏府,该准备的东西也已经准备好,一辆马车之中装了不少东西,随行的还有带一把大刀,走惯江湖的耿护院,驾车的名叫东柱,是去年进到府里的小伙子。小婵穿一身素白的衣裙,身上也准备了黑色的缎带,楚楚可怜的丫鬟打扮,不过哭泣大概只是在昨晚,然后应该一晚没睡好觉,有些稍显疲惫的黑眼圈,宁毅拍拍她的头,她也就吸了吸鼻子,朝宁毅笑笑。
“姑爷我没事呢。”
四人到期,随后与苏檀儿道别,大概叮嘱了一番若城门关闭该怎么办以及让宁毅照顾好小婵的话之后,马车离开了苏府,离开江宁,往小婵的老家,一个名叫南亭村的小山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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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预告下一章是凌晨几点了,昨晚一章加到四千多字,也推到了四点多钟才更新,我自己也掐不好,时间不准伤人品,大家还是到早上起床再看吧,我放到八点钟得了。
/武动乾坤/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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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窗户纸(求月票)
小婵的老家南亭村是江中附近靠近润州的一处山村,千年之后或许不是多远的距离,但此时山路难行,要从江宁一直到抵达那村子,算算大概会有四五个时辰的路程,这也就八到十个小时,是一个白天了。
说起来奔丧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但实际上,各种俗气的问题少不了。小婵固然为着父亲过世了而悲伤,然而事实上她四岁便被卖入苏府,一两年才回去一次,对父亲的概念其实也不是非常的清晰。
一部分算是为悲伤而悲伤着,若说起实际的问题,这次回去要带大量的东西,拜访这家那家,要合了各种礼数,葬礼上各种有讲究的开支等等等等。再加上姑爷陪她一块回家,这是苏家对她的重视,总之各种要顾及的问题,不是说回去跪跪拜拜,把人埋了就行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的回去也有一部分算得上是衣锦还乡的意思,虽然说起来与葬礼有些格格不入。但譬如说老人家过世了,在城里大家都攀不上的大户人家做事还有一定地位的女儿回来了,大户人家的姑爷也跟着过来拜拜,妾者是常管家,或者是苏檀儿,这是对婵儿做事情的感谢,也是一种脸面。人家说起死者,说他养了个好女儿啊,说过身之后怎么说也是风光大葬啊,死者若仍在世的时候,追求的大概也是这类东西,当然,绝大部分时间,我们自然也无需如此愤世嫉俗,将事情说得这么赤裸裸。
人情世故,活一辈子,这些也都是人之常情。
吃过早点之后离开苏家,名叫东柱的少年在前方赶车。随行的耿护院今年已经过了四十岁,但看来沉稳可靠,使一口九环大刀,如今是苏家的护院头领之一。他是从小跟着苏伯庸出来的人,在苏家长大,跟着苏伯庸做事,后来也是苏家给他主持了亲事,娶的是苏府之中地位颇高的一个丫鬟,如今有两个儿子,对苏家称得上忠心耿耿。
此时耿护院对于宁毅的态度也是相当尊敬,因为他的小儿子此时也正在豫山书院读书,宁毅娶是那孩子的先生”上车之后与宁毅打个招呼便坐在外面,还是宁毅招呼他进来,他才坐进来说了会话,随后又出去了,将空间留给里面的宁毅跟小婵。
虽是一晚没睡”不过小婵此时还是挺精神的,偶尔掀起帘子看外面,跟宁毅说些话。宁毅则详细地问问她家中情况,亲戚会有些什么人,四邻大概有些什么人,有些什么长辈之类的。
小婵是做惯事情的人”这些人际关系怎么弄”昨晚便已有了计算”在她心中,大概是让姑爷在旁边坐着不用操太多心自己办完就行了。不过宁毅自然也不是什么愣头青,聊了一个时辰,大抵也就在心中划出一个轮廓来”这几天要帮忙小婵感谢一些什么人,说些什么东西送什么礼品之类的”心中有数,自己跟过来,毕竟不是当今摆设的。
一路离了江宁,官道上便能看见诸多往这边过来的行人,多数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与宁毅下山回城时看见的差不多,倒也没到多吓人的程度。最初这批还算是好的,多是有亲人可以投奔,据说日后真被洪水啊、疫情啊什么的赶看来的,那才真是吓人。小婵明白这些事情,低声与宁毅说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随后离了官道,这类灾民的行迹也渐渐烧起来,道路颠簸不定,中午的时候在路边停一会儿,主要是让马儿休息。取了随行带着的一些点心食物与几人吃了,千层饼之类的,这类吃食质量不错,多少是能存放几天的,小婵细心带上了许多,主要是担心宁毅吃不惯农村里的东西。
上午的时候小婵与宁毅是相对坐着的,到得再次启程,马车颠簸了一下,角落里用作送礼的一些盒子翻滚下来,两人收拾一阵,待到坐好,已然是坐到一边去了。小婵坐在宁毅身边低着头,双手放在并拢的双膝上,有些安静。事实上她在想着要不要坐过去呢,可那边有盒子……宁毅对这事倒不在意,掀起车帘往外面看了看,青山绿水,远远的有小村庄,不多的田地,总体还是显得荒凉。
“小婵你昨晚没睡好,晚上到了以后也许还有很多事情,车上睡一下吧,就是有点太颠了……”,宁毅这样说了,小婵也就在那边“嗯”,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试图睡觉,毕竟也是累了,心中乱想一阵,过得不久,脑袋偏过来,缓缓地搁在了宁毅的手臂上。
山路难行,又颠了几下,撞来撞去的也不好,宁毅侧了侧身体,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睡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宁毅看不见的地方,小婵的眼睛睁开了,微感赧然地眨了眨,感受到宁毅拍的两下,才缓缓地闭上。她侧着身体睡在马车座上,枕着宁毅的右腿,过得一阵,双腿也挪了卜来。时值盛夏,少女穿一身单薄的折色衣裤,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下,曲线柔和、苗条而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