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第92节
时间过了六月中旬,长江上游水患的影响开始显现出来。
宁毅回到江宁的时候,灾民也陆陆续续地从西边过来,此时还只是个开端,城市气氛微微的紧张起来,并不明显,不过若是有这类经验的人,大抵也都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事了。
与秦老康老见个面,与李频等人也重新见了个面,对于他左手烧伤的事情大家都表示了一番问候,问及过程时,宁毅自然也就用说给苏家人听的理由*衍过去冖苏崇华原本叮嘱他多休息此时日,不过总不好直接休息半年,几天之后,他也就再次去到豫山书院中上课了。
高度酒蒸馏的实验基本已经敲定,没有陆红提在小院里住着,宁毅也就无所谓再每日去那边做实验”于是下午的时候,基本是去往秦淮河边与秦老下下棋聊聊天什么的。他未在江宁的这段时间,基本是李频带他为那帮孩子上课,于是回来之后也请他吃了顿饭聊做酬谢”李频这人与秦老康老类似,最近关心的都也是灾民的事情。
“…………到如今,上游已有四地被淹,黄河更是决了堤,七月之后,灾民如潮涌而来,怕是又得大闭四门了,今日粮价已在飞涨,唉,这个秋天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这个秋天大概会死很多人”已经算是大家的共识了,当然,江宁城中还看不出多少动荡的痕迹,生活日日继续,青楼画舫的生意仍然不错,官员士子们夜夜笙歌的忧国忧民,倒也有些不错的、表达忧国忧民情怀的诗句出来。这几日能看见粮车在苏府门口进出的情况,参考每次这等灾情爆发的轨迹,诸多大户已经在屯粮了。苏檀儿也有在忧虑着,当然,忧虑的方向也有不同。
“最近各地的生意已经在降”到七月中旬下旬城门一妾”城里估计也得闭店………得去城内城外的施粥施饭,还得捐一大批给官府,家中信鸽准备不多,若是飞出去被人打下来吃了就更麻烦,这样的时间要雇信使请快马出入开支就更大,几个月的时间,怕是全要给耽误了……”
晚上的时候”她与宁毅在二楼走廊上说话,口中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起这些。她最近也是蛮忙的,不过尽管都是诉苦,但精神看来却不错,恐怕有关皇商的事情已经有了些不错的进展。
六月底去到竹记总店吃东西的时候,遇上了一次元锦儿。她大概是闲来无事,跑来找她云竹姐玩,看见宁毅过来,自告奋勇地端了碗皮蛋瘦肉粥出来,砰的一下砸在宁毅身前的桌子上,把宁毅给吓了一跳,待看见这个似是有些眼熟的身影,才笑了起来:“小二,这么不专业,当心被人投诉。”
“投诉便投诉!”元锦儿双手叉腰,吐出舌头做个可恶的鬼脸,然后转身朝里面走去了。
不久之后聂云竹笑着出来,她也才跟了出来,随聂云竹在桌边坐下,在那边板着脸好一会儿,随后道:“宁才子,给我写首诗呗。”
宁毅吃着皮蛋瘦肉粥,点了点头:“好啊。”
御”
宁毅干脆的回答将她吓了一跳,愣了半晌之后才道:“真的帮我写啊?”
“你上次帮忙松huā蛋做宣传,现在既然开了。,没理由要拒绝你啊。”
“哼,上次我那是帮云竹姐。”元锦儿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手指在脸颊上敲着,“可那道士不是只写了两首么?”
“这次就说是和尚写的。”
元锦儿忍住笑:“不过我可是会拿出去唱的哦,会说是宁立恒给我写的哦,会说是宁立恒,专门,给我写的哦!”
宁毅摊了摊毛元锦儿看了他好一会儿,又看看聂云竹:“你这人还不错,不过我还是讨厌你,云竹姐我们走,不要他的诗,也不跟他说话!”
她拉起聂云竹的手就走,聂云竹“锦儿、锦儿”的叫了几句,终于还是让她给硬拉走了。
元锦儿对他的不满宁毅早些时日就听聂云竹说过,大抵便是因为huā魁赛上他支持了绮兰的缘故,这事情没办法讲理,当然也没必要讲理。
六月底还未出三伏天,天气炎热,然而因为上游的汛情与灾情,连带着江宁的气息也有些沉闷和萧索起来。
水情、灾民、学堂里读书的学子,与李频偶尔的议论,他偶尔也在关注这官府那边的动静,顾燕桢死后,似乎也找过李频、找过聂云竹打听一些情况,竹记的生意已经很不错了,苏家这边则忙着为应对灾情而准备着,苏檀儿继续她的计划,有一天带了一小块颜色非常鲜艳的巴掌大的丝绸回来,晚上偷偷拿给字毅看:“溧不漂亮?”
这天中午喝过粥,下午去秦淮河边下去,遇上秦老康老都在,汛期其实已经快接近尾声,但或许还有最后一波大潮,两位老人最近在说着有关水患后赈灾之类的事情与方法。
“绍和在江州那边,接下来怕是要有得忙了,赈灾不同其它事情,此等急务,嗣源当多做提点才是。”康贤说的是秦嗣源的大儿子秦绍和,如今正在江州一带为官,秦嗣源此时也点了点头:“前两月已递过去几封家书,该说的,大都已经说了,那边的情况,基本也是从他回寄的家书中得知。”
此时基本是秦老与康老在聊,宁毅在心中想着一些事情,过得不久,秦老问起来,他才笑道:“只是有些想法……,…嗯,今晚整理一下,明天拿过来看看,若然有用……,呵,便送两样东西给秦老。”
…………
第八十三章 就不嫁人(求月票)
傍晚时分回去苏府之后,宁毅拿出纸笔来,开始写下一些有关赈灾防疫的章程和条款。近些天以来”关于这些问题已经想过了许多遍,因此写出来,倒也并不算费力。
现代的赈灾方略与古代的赈灾方略自然有所不同,不能照搬。但在许多的方面监督与制约更有力”事情的先后更有条理,许多方面更有前瞻和远见,这也是毋庸置疑的。将这些事情与武朝实际结合起来,调整一番之后才能拿来用”这其中固然有疫情防治的许多方法”另一方面”也有如何去指挥、调配、管理这些灾民的一个金字塔式的结构和体系,这类的管理哲学,也正是宁毅所擅长的东西,因此便一齐写了上去。
要将这些个条款作出来”其中一方面或许还是因为有一定的恻隐之心。作为一个现代人”哪怕真是见惯世情黑暗,想到某几个月里许多的人就这样活生生的病死或饿死,多少也是有些难受的。他不是什么真正冷血的人,只是强大的理智往往可以看清楚许多事情而已,压抑下许多心情而已。当然,恻隐之心”也仅仅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他对于其它事情的一些谋划,,那是明天要送给秦老的第二样东西了。
当天晚上忙忙碌碌地写了一夜,小婵端着冰镇银耳羹进来催他快点喝的时候他才停了一下,与小婵说几句话:“姑爷不吃的话,冰块就要没了呢……”
若是以往小婵大概不会在他聚精会神做事时打扰他,但夏日里这冰块实在宝贵”小婵才会这样有些委屈地说几句。喝完银耳羹之后又是全神贯注地写,小婵拿了针线坐在房间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纳只鞋底”苏檀儿也来看过一次,见他写得安静”便与小婵笑笑,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跑步到聂云竹的小楼前时,聂云竹一边喝茶,一边说起元锦儿最近的事情。
“锦儿其实一直提起你好久了,竟是想不到,你们俩的第一次见面”竟是昨日那等情形。
呵呵,锦儿太胡闹,立恒莫要怪她才是。”
“哪有,挺率真的。”宁毅笑着”“她最近常去店里?”
“倒也不是,她哪有那样多的空闲,我倒是偶尔去找她,最近这些日子”她的情绪似是不高。”
“怎么了?莫非让井兰得了huā魁”不开心么?”
元锦儿这人的性子其实不错”因为松huā蛋的事情,宁毅对她观感挺好的,脑中开始想着帮人炒作名声的诸多诗词。聂云竹那边倒是摇了摇头。
“哪有,锦儿原本就不想夺那huā魁,她情绪低落”大抵是看见了不久前冯小静的事情。”
“嗯?”
“那几日立恒尚在城外”或许不是很清楚”huā魁赛后,武烈军指挥使陈勇又去纠缠那冯小静……原本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当时冯小静是huā魁,被逼得差点跳楼,这次又是这样,偏生陈勇家的夫人以为冯小静老勾引她家夫君”结果带着一些侍卫打了过去,将冯小静打得到处跑,最后听说在街边差点打死了,如今还在卧病修养”也有传闻说破了相瘸了腿的,现在还不清楚。冯小静在的悦然楼告了官,这几日又撤了诉状,不了了之了。其中缘由不言而喻。那天锦儿似乎正好经过看见”大抵是……有些自怜之心吧。”,“喔。”宁毅点点头,“难怪她想要去竹记当跑堂了……她如果真去当跑堂,我觉得可以给她开两倍薪傣,要不三倍也成,保证她不挨打。”
聂云竹笑起来:“亏你想得出来。”,“哈哈,且叫她早些嫁人吧。”
聂云竹笑笑,微微的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