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第690节
旁边的士兵看着拿刀的师师,以为她举刀要砍那尸体——他们倒是无所谓——但师师终究只是哭,没砍下去,几名士兵回头看看那大汉,有人道:“你男人啊?”
师师没有答话,远处传来呼喊之声,几人便往那边去了:“快走,这危险。”其中一人临走时说道。
师师拿着刀瘫坐在地上。
过了一阵,又有人呼喊着:“师师姑娘、师师姑娘。”朝这边找了过来,那却是薛长功的小舅子侯敬,他率领了一队士兵过来,城池上下的喊杀声,似乎变得更为剧烈了。眼见师师的状态,侯敬分外着急,师师却已渐渐收敛了恐惧:“怎么了?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女真人方才破了城墙,我们又夺回来了,有些女真人冲了进来,欲夺城门,我也正要率人前去支援。师师姑娘,你没事吧,你这样没事吧?”
“我没事。”师师道,“你快去啊——”
“那我去了,你找地方躲起来,躲起来啊!”
侯敬有着着急地挥着手,随后带了人往城门那边跑过去了。
师师却擦了擦眼泪,她先是扶着那有死人的土包,才缓缓站起来,待到双腿不再发抖的时候,才继续往伤兵营那里冲过去。有人已经救了火,许多人死了,有些伤得更重,师师奔走期间,开始帮人处理伤势。营帐此时已经被烧掉大半,风雪漏进来,师师可以看到远处的城墙,在那段据说已经夺回来的墙头,白热化的战斗还在持续,无数人蚂蚁一般的涌上去,喊杀之声也在城门那边嗡嗡作响。
火光弥漫,城池在动,更多的人、一拨一拨的在士兵、官员的带领下,正在朝这边涌过来。
巨大的战争涡旋,这个夜晚,无数的人命都在往这边填补而来……
十里之外,牟驼岗。
惊人的厮杀与混乱,也开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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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〇二章 悲凄杀戮 漫长血河(三)
景翰十三年,十一月下旬,汴梁大雪纷飞。乐+文+小说 .しs.Com
∴对于大雪,女真人的攻城,才是如今整个汴梁,乃至于整个武朝面临的最大灾难。数月以来,女真人的猝然南下,对于武朝人来说,犹如灭顶的狂灾,宗望率领不到十万人的横冲直撞、摧枯拉朽,在汴梁城外悍然打败数十万大军的壮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像是给垂垂暮年的武朝人们,上了凶狠凌厉的一课。
长久以来,在歌舞升平的表象下,武朝人,并非不重视兵事。文人掌兵,大量的金钱投入,回馈过来最多的东西,便是各种军事理论的横行。仗要怎么打,后勤怎么保证,阴谋阳谋要怎么用,懂得的人,其实不少。也是因此,打不过辽人,战绩可以花钱买,打不过金人,可以挑拨离间,可以驱虎吞狼。不过,发展到这一刻,所有东西都没有用了。
完颜宗望的出手,在这数月时间里,碾碎了军事理论家们的一切奢望。他的每一次出兵,都果断而坚决,一朝开*队的豪迈与血性,足以冲垮几乎所有的阴谋诡计,尤其在十一月二十二这天发动对汴梁城的总攻之后,女真军队犹如燃烧一般碾压而来,宗望的每一击,都像是在武朝的要害上坚定地切下刀子,几乎没有儿戏的虚招。
而汴梁城能够与之抗衡的,也只能是两百年来真正积累的,在国家层面上的底蕴了。
文人治国,积累两百余年,堂堂正正攒下来的可以称得上是底蕴的东西,毕竟还是有的。忠君爱国、舍身取义,再加上真正切身的利益为推动,汴梁城里。终于还是能够发动大量的人群,在短时间内,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加入守城队伍当中。
如果说宗望每一击都是针对着汴梁的要害而来。作为汴梁这个臃肿且战力虚弱的庞然大物,在几乎无法躲避的情况下。应对的方法只能是以大量的人命为填补。从二十二那天到二十五的夜幕降临,当宗望对着汴梁切下最为沉重一刀的时候,只是这个被数百女真人突入城内的夜晚,为夺回墙头和清除入城女真士兵,填在新酸枣门附近的士兵和群众生命,就已经超过六千人,城头上下,尸山血海。
〈不及思考生与死的意义。在这样的战斗里,士兵与大量被发动起来的群众前仆后继地被填入死亡的深渊,人们到底该为之感动,还是该为之反省、悲哀,难以说清。只是至少在这一刻,负责守城的几位老人,确实是在以透支生命的态度,执行着死守的责任,李纲一度执着钢刀带兵冲上城头,而后方的秦嗣源。在了解到巨大的伤亡情况之后,拿着那数字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久手都在发抖。甚至说不出话来。
当一个国家没有了实力,就只能以生命去耗了。
≮汴梁城这条线上,顶桩真人的大量人命消耗,在汴梁城外,已经被打残打怕的诸多队伍,难有解围的能力,甚至连面对女真大军的勇气,都已不多。然而在二十五这天的天黑时分,在女真牟驼岗大营忽然爆发的战斗。却也是坚决而激烈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三十多万勤王军都已经被女真人碾过之后,这忽如其来的四千余人展开的攻势。坚决而凌厉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
≮宗望率领大军对汴梁城重重挥下刀子的同时,在暗中潜伏的窥探者也终于出手,对着女真人的后背要害,挥出了同样坚决的一击!…
从这四千人的出现,重骑兵的开局,对于牟驼岗留守的女真人来说,便是措手不及的强烈打击。这种与普通武朝军队完全不同的风格,令得女真的军队有些错愕,但并没有因此而害怕。纵然经受了一定程度的伤亡,女真军队依旧在将领出色的指挥下于牟驼岗外与这支来袭的武朝部队展开周旋。
而来袭的武朝军队则以同样坚决的姿态,对着牟驼岗的大营外墙,迅速展开了攻击。在彼此片刻的周旋之后,营地外的两支轻骑兵,便再度冲撞在一起。
与此同时,牟驼岗前方稍作停留的重骑与步兵,对着女真营地发起了冲锋,在转眼间,便将整个战事推上*。
在眼下的数量对比中,一百多的重骑兵,绝对是个巨大的战略优势。他们并非是无法被克制,然而这类以大量战略资源堆垒起来的兵种,在正面交锋中想要抗衡,也只能是大量的资源和生命。女真骑兵基本都是轻骑,那是因为重骑兵是用来攻敌所必救的,若是原野上,轻骑可以轻轻松松将重骑耗死,但在眼下,仆鲁的一千多步兵,成为了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后方的营地之中,的确可以以弓矢支援,然而弓箭对重骑的威胁微乎其微,即便对步兵,若对方开始不顾伤亡,弓箭能造成的伤亡,一时间也绝不至于令人承受不起。
牟驼岗前,铁蹄排成一列,犹如雷鸣,滚滚而来,后方,近两千步兵开始呐喊着冲锋了。营地前方阵列中,仆鲁回头看了营墙上的术列速,然而得到的命令,近乎绝望,他回过头来,沉声大喝:“给我守住!”麾下的女真步兵眼望着那如巨墙一般推过来的黑色重骑,脸色变得比夜里的雪还苍白。与此同时,后方营门开始打开,营地中的最后五百轻骑,悍然杀出,他要绕过重骑兵,强袭步兵后阵!
另一侧,近四千骑兵纠缠厮杀,将战线往这边席卷过来!
纷飞的大雪中,战线如海潮般的拍在了一起。血浪翻涌而出,同样强悍的女真骑兵试图避开重骑,撕裂对方的薄弱部分,然而在这一刻,即便是相对薄弱的轻骑和步兵,也拥有着相当的战斗意志,名为岳飞的小将带领着一千八百的步兵,以长枪、刀盾迎战冲来的女真轻骑。同时试图与己方骑兵汇合,挤压女真骑兵的空间,而在前方。韩敬等人率领重骑兵,已经在血浪之中碾开仆鲁的步兵阵。某一刻。他将目光望向了牟驼岗营墙后方的天空中。
术列速回过了头。
似有喧闹和厮杀声传来。
营地后方,火光和烟柱,升起来了。
“兄弟们——”营地前方的风雪里,有人兴奋地、歇斯底里的狂喝,令人心悸的癫狂,“随我——随我杀人哪——”
“哇——啊——”
这一刻,像是一锅终于熬透了的老汤,平日里原该属于女真大军击溃敌军时的疯狂气氛。在这片沸腾而血腥的鏖战中,重现了。
先前那段时间里虽然战意坚决,但战斗起来终究还是不够老辣的轻骑,在这一刻犹如狼群一般疯狂地扑了上来,而在步兵阵中,原本年轻却性情沉稳的岳飞同样已经兴奋起来,犹如喝了酒一般,眼睛里都显出一股赤红色,他手持长枪,哈哈大笑:“随我杀啊——”组织着枪林朝着前方骑阵凶猛地推过去。枪锋刺入战马身体的一瞬间,他脑中闪过的,却是那位为刺杀宗翰已然死去的老人周侗的身影。他的师父………
双手虬结的肌肉里像是有火焰在炸开,那女真骑兵稍一迟疑,战马带人的整个躯体都被这年轻将领与旁边几人挑飞起来,轰然之间,战马嘶鸣,积雪翻滚,粘稠的鲜血也喷了前方的士兵满头满身。周围,或是战马倒下,或是人被冲开。无数的杀戮,进入白热化了……
时间往前推不久。随着黑暗的降临,百余道的身影穿过冰冻的湖面。直奔女真营地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