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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号密卷 第224节

  大江冲夏夏点点头。又把目光落在了我和夕羽惠的身上。听大江的声音倒不是非常的苍老,感觉也就是人到中年的嗓音,虽然大江的嘴巴旁边也有伤口,但是大江说话底气很足,吐字非常的清楚,嗓音也很是洪亮,和他那浑浊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是……”大江看着夕羽惠,拉着长音的说着。

  夕羽惠笑着,冲大江点头示意后,像之前的夏夏一样叫了一声:“江爷”。

  大江的嘴角微微有些上扬,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着什么,之后便问道夕羽惠,“他人现在可好?”

  夕羽惠微微点点头,一颦一笑颇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我和夏夏都奇怪的看着夕羽惠,不太明白大江到底和夕羽惠在说着什么?大江嘴中的“他”究竟是谁?这个人看样子和夕羽惠关系挺密切,不然大江也不会问道夕羽惠。我心里纳了闷,大江是江湖上的老手艺人,夕羽惠自不必多说,才在国内住了也没几年,她平时除了在餐厅,就是在家,出门都必须拉着我一起,她认识的人,基本都是我介绍给她的,就是这样两个看起来,完全没有交集的人,怎么却能联系在一起?特别是当大江说起,那个“他”的时候,好像二人一下子找到了交集。难怪之前夕羽惠摁门铃,马上就打开了。现在好像这里和大江关系熟络的是夕羽惠,而并非是夏夏。

  大江恭敬的朝夏夏拜拳,随后告诉夏夏,拜拳是拜给夏夏的姥爷。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可是他们老江湖,还是要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来行事,见恩人后人如见恩人。夏夏和大江属于隔代恩辈,所以当夏夏的姥爷离世之后,夏夏她舅舅这一辈人,逢年过节来看望大江,这叫做“施恩”,意思是代替她姥爷继续恩惠于大江。不过现在的“恩惠”,也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为的就是不坏了规矩。直到大江也离世,他们两家的恩,才算是真正抵消了。可是夏夏和大江属于隔辈,只有“子行父善”一说,“孙行爷善”则是一个大忌讳,意为对受恩者的不尊。所以大江不会轻易见夏夏这一辈人。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夏夏跟家里人一起来,只能坐在车里等着的原因。

  大江说完之后,夏夏连忙解释,我们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忌讳。别让大江误会我们的意图。

  大江笑了笑朝夏夏摆了摆手,示意夏夏不需多讲,晚辈不知道这些老规矩也是稀松平常之事,他也不会怪罪。之后大江便问起了关于那张人皮面具的事情。我马上接过话,和大江说起了这张人皮面具,可是我刚刚张嘴,大江却打断了我的话,语气极为严厉的问道我,“你……又是谁?”。

第十一章 织脸人(三)

  大江这句话几乎就是突然迸发出的一样,整个人都从交椅上站了起来。语气极为的生硬,而且音调抬高了不少。和刚才跟两位小姑娘说话的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我让大江这一惊一乍的说话声音吓了一跳,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大江。这时我才意识到,不管是夕羽惠还是夏夏,起码都是和大江有着某种联系,单单这里只有我,和大江什么交集都没有。之前夏夏也说过了。大江这个人脾气古怪,我想这种老江湖,肯定对不相识的晚辈,都是极为不欢迎。

  夕羽惠和夏夏这个时候,连忙在一旁给我打圆场。她们两人分别把我与她们的关系,纷纷告诉了大江。大江听完才又坐回了交椅上,不过眼神还是一直盯着我,让我感到非常不自在。

  随后大江并没有让我来说人皮面具的事情,而是让夕羽惠来简单叙述。也许是看出大江这人很是排外,担心如果知道这件事与我有关,大江或许就不肯帮忙。所以夕羽惠直接告诉大江,当时带着这张人皮面具的人就是她的爷爷。又把我给夕羽惠讲过,和爷爷分手时的场景,简单的和大江说了。

  大江听完之后,两条不对称的眉毛拧了拧。告诉夕羽惠,这种人皮面具,的确是出自“织脸”的手中,而且这样的人皮面具,并不是所有“织脸”都有能力完成的。

  大江介绍说,面具在“织脸”中,一共分为三种,即:地襄、人中、天气三种。其中地襄就是泛指大多数的面具,比如舞街耍龙灯时的面具、戏子唱戏时所带的面具、以及一些极为普通的面具等等。地襄是最为普通,也就是我们最常见的各种面具的总称。这种面具不用说是织脸了,就是普通人也可以信手沾来,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所以地襄在织脸当中,是最低等的一种手艺。也是织脸入徒时,必须通过的一门手艺。只有将地襄完成的好,才有机会继续学习其他织脸手艺。说起来地襄虽然简单,但是作为“织脸”,想要完整的掌握地襄的各种手法,天资聪慧者少说也要有七八年的时间。有些不开窍的人,可能终生都在学习地襄。因为“织脸”祖规甚严,虽说是在宗族之间相互传习,但是如果后辈实在无力完成最简单的地襄手艺,那么前辈宁可让“织脸”的手艺失传,也不会授予后辈更高的技艺。这也是为什么“织脸”急剧减少的原因。

  大江停顿了一下,伸手端起交椅一侧的茶喝了一口,我看到茶杯和他的嘴巴,根本就斜街不上,茶杯当中的茶,有一半流入大江的嘴中,另外一半都顺着大江的嘴巴流了出来,看大江喝茶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患病之后,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一样。

  大江放下茶杯,抿了一下嘴巴,开始对我们说起“人中”的事情。据大江介绍,“织脸”中所说的“人中”,就是包括我们现在手中所拿的人皮面具。“人中”不同于“地襄”,“人中”的分类又分为三种,即“修、变、生。”

  “修”顾名思义,就是在人原本的面貌上进行修改,使之在保留大部分原貌的情况下,进行微小的面部休整。让被修正人,既不会样貌全失,也不会面貌完全不变。古时礼教思想比较严重,身体为父母所给,所以大部分找到“织脸”,修改面貌的人,都会选择“人中”的“修”。这样既可以达到修正面庞的作用,又不会违背礼教。

  “变”则是将修正人的整个脸,完全替换掉,或者由“织脸”人为其进行“重组”,使修正人的脸,完全变换一副面貌。想要进行“变”的人脸修改,如果是要将修正人的脸面完全替换掉,那么修正人必须自己带着一张,两天之内剥下的新鲜人皮,来找到“织脸”替换原先的脸,而且替换完成后,修正人的脸,会留给织脸人。

  本来听上去“织脸”所做的事情,和现在的整容差不多,无非就是比起现在的整容,“织脸”听起来更加的神秘。可是后面大江说起,找“织脸”为其变脸的人,都是迫于各种不愿,而又不得不变化面貌。听大江说起这段话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之意,像是将自己带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也不继续往下说了,只是坐在交椅之上,眼神有些迷离的放空。

  大家都知道了大江的古怪脾气,见大江不说话,我们三个人更是安静。三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夕羽惠和夏夏都在用眼神,叮嘱我让我千万不要多嘴。大江所讲的这些事情,基本上全部都是“织脸”江湖之上的事情,一些事情在我听起来,就像是听武侠小说一样。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今社会发展这样的迅速,还真的有人恪守千百年前的老“规矩”,继续进行着古老的行当?就像现在时下热议的湘西赶尸,电视节目都报道了好多遍,但是都是听说的人多,真正见到赶尸的人,就一个都找不到了。这样看来“织脸”和赶尸应该都算得上极为古老的行当了。如果“织脸”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我想“赶尸人”也是存在的,只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些“赶尸人”和“织脸”一样,要么泯然众人,要么就隐居了起来,毕竟现今的时代,已经不属于他们了。也许是之前在仙山,被风干鸡和爷爷骗的怕了,我现在对大江说的这些,关于极为古老行当的事情,我也有点将信将疑。

  大江这时缓了缓神儿,左侧的眉角向下撇了撇,那不对称的双眼,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便又继续对我们说了起来。至于“人中”当中最后一个“生”的概念。大江告诉我们,就是制作一张人脸面具。也就是我们所带来的这张人皮面具,就是“生”。意思是,将一张原本人的脸皮,根据佩戴者的要求,制作成一张可供佩戴的脸皮。这也是“人中”之中,最高的技艺了。因为这完全不同于“修”和“变”,而是为佩戴者直接“生出”一张崭新的面孔。这要求织脸人,不仅要将那张人脸皮,进行妥善的处理,而且还要根据佩戴者的五官轮廓等要求,使脸皮可以和佩戴者的脸庞合二为一,又不会对佩戴者本来的面容造成损坏,从而使制作的人皮面具,戴在佩戴者脸上,就像是佩戴者本身的面孔一样。

  虽然大江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他提醒我们,并不是所有“织脸”,都会达到“人中”的“生”的手艺。大多数“织脸”仅仅停留在“修”和“变”中。因为这两种技艺,已经足够“织脸”应对大多数的织脸要求了。而且想要达到“生”的技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所以只有极少数手艺精湛的“织脸”,才能制作出我们手中所拿的人皮面具。

  夏夏这时小声的问了一句,“江爷,你认识制作这张面具的人吗?”

  大江叹了一口气,好像又陷入了回忆之中,随后才慢慢地张口,语气中带有一丝悲凉的对我们说道,“这个人我认识。但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十二章 没有逻辑的可能性

  大江随后语气稍有停顿,又补充道一句,“他已经离世近百年了。”

  听到这里,我更是感到大惑不解,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疑惑的看向了大江。大江的意思是这个人已经死了?而且死去的时间,已经接近百年。这怎么可能?如果制作这张人皮面具的织脸,在近百年之前,已经过世了,那么爷爷又是怎么找到这位“织脸”,让他制作的这张人皮面具呢?我脑袋一时被突然涌出的问题打乱了,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理解大江说的这番话。

  大江看到我们几个人疑惑的表情,又是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随后唤了一声“张嫂”,之前引我们进屋的中年女人,就提着茶壶进门来续茶了。待茶续好之后,又立刻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江爷,您别怪我多嘴。带这张人皮面具的人,我们几天前才刚刚见到他。他绝对不可能,一百年前就找‘织脸’,制作这张人皮面具。如果真的是一百年前,找织脸制作的这张面具,那么这个佩戴的人,也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更何况,‘织脸’制作的每一张面具,都必须严格根据佩戴者的五官轮廓打造,除了佩戴人以外,别的人都不可能带的上这张面具。所以又否定了,这张人皮面具,是佩戴人中途得到的情况。”夏夏一边说,一边看向我和夕羽惠,好像再确认我们见到的人,是否真的就是我爷爷。我果断冲夏夏点点头,示意我当时看的非常清楚,那个人就是我爷爷李为民。不可能是别人!

  可是如果真的是爷爷,那么大江说的话就有点悬了,毕竟爷爷也是八十几岁的人了,和大江说的“近百年”,还差着小二十岁,所以不可能是爷爷,当初找“织脸”制作的这张面具。但是面具又真的是戴在爷爷的脸上。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夏夏见大江没有任何表情,于是又小声的问了一句,“江爷,你会不会想错了?”

  夏夏这句话一出,大江那本就可怖的脸上,错位的五官几乎都拧在了一起,那一条条用粗线缝合的伤口,就像是马上又要咧开一样,整张脸拧的就像是一个螺旋的漩涡一般。

  虽然看不出大江现在是何种表情,但是单单看他脸上五官的变化,就知道夏夏刚才问的那句话,算是捅了蜂窝了。夏夏见大江甚是不悦,随即也忙开口转移话题,身边的夕羽惠也在一旁帮腔。

  可是大江的脸上,丝毫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副狰狞的样子,也不接话瓣,就是一直保持那样的表情,看着我们三个人。我倒是没觉得夏夏问的有什么不对,既然爷爷能佩戴上那张人皮面具,那说明是爷爷找“织脸”制作的那张面具,但是大江却说制作这张人皮面具的人,死了已经差不多有一百年了,这显然和我们亲眼所见的信息完全不符。所以夏夏怀疑大江记错了,并没有什么奇怪。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问同样的问题。

  夏夏和夕羽惠见大江一直不接话,二人索性也就不再说话了,屋子里面顿时变得一片寂静,那种感觉就像是,我们在仙山的时候,被困于那件石室感觉类似。除了我们几个人的呼吸声,再无别的声音了。

  大约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大江的脸色才渐渐的有所缓和,又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先前浑浊的眼神里,此时看上去竟然有些犀利。大江慢慢地将茶杯放下后,语气有些奇怪的对我们说,“这件事我不会记错。因为做这张人皮面具的人和我关系匪浅。就是我的父亲!”

  大江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足够震撼我们了。原来制作这张人皮面具的“织脸”,就是大江的父亲!难怪刚才夏夏质疑大江的话,联想到刚才大江略带悲伤的神情,他才显得那么气愤。

  有了刚才“多嘴”的教训,这个时候我们三个人都没有一个人再问什么,都等着大江继续说下去。

  随后大江告诉我们,这张人皮面具的确出自他们家族的“织脸”,因为这张脸皮的额角,分别有“三长三短”,六条猫尾状的皱纹,这也是大江家族“织脸”的一个标记。而且他能肯定制作这张人皮面具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因为,其一,他父亲在制作“生”的织脸时,会将人皮面具的外延,用火烤薄并打卷儿。大江提醒我们,并不是所以“织脸”都能做到这一点,因为这样做,稍有闪失或是火候拿捏不准,就会将先前整理好的人皮面具完全烧制变形。所以只有手艺极为精湛的“织脸”才会这么做。再就是,那张人皮面具,如果放在光线下看,能发现在人皮面具的边缘,有一个用多条深浅长短不一的猫尾纹,组成的“蜺”字。而这个“蜺”字,就是大江家族的标志。

  听到这,夕羽惠马上小心地掏出刚才那张人皮面具,先是看了看大江,就像是在请示大江一样,见大江微微点点头之后,夕羽惠立马将那张叠好的人皮面具摊开,我和夏夏也立刻凑到了夕羽惠跟前,只见夕羽惠把人皮面具举了起来,接住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在那张人皮面具上,寻找着大江说的那个“蜺”字。

  可是我看来看去,也没发现那张人皮面具上,有什么猫尾纹组成的字。大江要说那个字,是一个简单几笔的字,那么我还相信。但是这个“蜺”字,笔画太多字形又复杂,不要说是用大江所说的猫尾纹,“组织”在人脸上了,就是让人用笔写这个字,估计能写出来的都没有几个人。于是我只好压低声音,问道她们两个,“那个字在什么地方,你们看到了吗?”

  夏夏轻轻戳了我一下,然后瞪了我一眼,意思是让我不要乱说话。随后她在我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对我说道,“注意看小惠左手边,面具眉毛与额头之间的那段位置。”

  我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平时带的眼睛,又眯起眼睛,扫视着夕羽惠左手边,那张人皮面具眉毛和额头之间的位置。就见在人皮面具左侧眉毛向上的位置,有几条不深不浅的皱纹,光线透过人皮面具,那几条较深的皱纹,恰好有些遮光,于是我就看到了,就是之前夏夏和我说的,在眼眉与额头之间皱纹最为密集的地方,恰好在光线的照射下,那些弯弯扭扭的看似不规则的周围中,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较为清晰可见的“蜺”字!

  我深呼吸了一口,在人的脸皮上,用不起眼的皱纹,组成一个隐形的字,这是多么高超的手艺才能办得到?

  夕羽惠见我们两个都已经看到了,于是就把人皮面具又收了起来。我们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我知道我们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我用眼睛的余光,撇了一眼大江,只见大江此时并没有什么反应,表情也是相当的自然。一点没有吃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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