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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 第452节

  欧阳先生坐在旁边,我关闭电灯,方刚告诉他俩,在没打开灯之前,无论什么事,你俩也不要随便说话和出声。

  这房间没有窗户,也无任何光源,屋中一片漆黑,那才叫伸手不见五指,就算贴在眼前也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几人轻轻的呼吸声,和阿赞巴登念诵经咒的声音。

  大概过了十分钟,听到躺在地上的欧阳妻发出一声长叹。欧阳先生小声问:“干什么?”我气得打了他肩膀一下,他才不再说话。

  又听到躺在地面的欧阳妻说:“我不想走。”这声音比较苍老,反正肯定不是欧阳妻自己的声音。

  “妈,妈你怎么了?”欧阳先生大声问。我本想阻止,可经验告诉我,这时的欧阳妻似乎已经不是她本人。

  果然,欧阳妻又说道:“我想天天看着你们。”欧阳先生问为什么,欧阳妻说:“我还没抱上孙子……”我心想死人怎么抱孙子,生出来的孩子可不能让你纠缠,那这孩子就完了。

  欧阳先生的声音有些哽咽:“妈妈,我知道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可、可你不能再这样干扰我们。有了孩子也不能让你抱,你会把孩子给吓死的呀!”

  “不行,凭什么不让我抱孙子?”欧阳妻仍然发出那个苍老的女性声音,很愤怒。欧阳先生起身要过去,被我和方刚共同按住。他急切地哭着说:“妈,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可你、你就饶了我们吧!”

  欧阳妻叹了口气:“本来我是要走的,可你非把我带回家,用什么法术让我留下。我也想多看你们几年……现在既然你们又带我来这里,那我还是走吧。”

  这时的欧阳先生已经泣不成声,他用力挣扎着,说:“妈,我错了,你别怪儿子行吗?”

  欧阳妻说:“其实我早就该走了,就是没看到你们有孩子……”此后,无论欧阳先生怎么说话,欧阳妻再也不出声。而阿赞巴登念诵经咒的声音提高,忽然屋中央亮起一小团光,那光非常的弱,而且也很小,有点儿像手机顶部呼吸灯的感觉,而且不到半秒钟就消失。我甚至觉得是自己眼前的幻觉,但后来欧阳先生和方刚说都看到了,才知道并不是眼花。

  阿赞巴登让我打开灯,屋里再次亮起来之后,眼睛觉得很刺,十分不习惯。欧阳妻昏迷不醒,欧阳先生也哭倒在地上,半天才缓过来。

  施法的过程并没那么复杂,次日早晨,两人都醒了,欧阳妻完全说不出昨晚发生了什么,就知道平躺在那具蜡像旁边,好像睡着了似的,再睁眼就是天亮,而说的话根本不记得。

  阿赞巴登从蜡像腹部的活门中,把那个当初封存的泥塑头部取出来,说可以送到寺庙中,让僧侣超度几天,阴灵的最后一丝怨气就会消除,自己投胎。

  欧阳妻很感激我们,方刚暗示我让客户拿钱,我对她说施法已经结束,三万元人民币折合十五万泰铢,欧阳妻连忙从皮包中把取好的钱交给我。

  “那就拜托你们了,这个泥塑我回国送到寺庙就行了吧?”欧阳先生问。方刚点点头,说最好去比较偏僻的寺庙,别找香火太旺的,那种红火寺庙里的和尚都光顾着享受,没什么修行。

  帮欧阳夫妻拦了辆出租车,我付了车费,目送着出租车驶离,方刚赞许地说:“又顺利做成一桩生意。不错啊田老板,可喜可贺。”

  方刚说着朝我伸出手,我笑着以右手和他相握,没想到方刚用力把我的手打回去,疼得我直吸凉气。方刚瞪着眼睛:“谁有闲心和你握手?拿钱,我还得给阿赞巴登送去。”

  我这才明白他伸手是想要钱,悻悻地打开皮包数钱。方刚说:“阿赞巴登收七万泰铢,剩下的我俩平分,每人净赚八千元人民币,还可以吧?”我连声说当然可以,现在钱这么难赚,我这收入在北上广也得算白领了。

  方刚嘿嘿笑:“哪里是白领,你完全够得上金领啦!”

  搞定了欧阳先生的事,我和方刚开车从曼谷回到芭堤雅,照例又庆祝一番。这次我们既没去红灯区,也没到酒吧喝酒,我提议方刚带上马玲,去南部的海边度假散心。他一脸不爽,但也没反对,我知道他这人就这副德性,其实心里估计也很想。

  他给马玲打了电话,我想起表哥家的金蛋,就让方刚开车带我回罗勇,想把金蛋也带着,因为它特别喜欢海边,一看到海就撒欢,兴奋得不行。我原以为方刚会拒绝,嫌麻烦之类的,可他居然点点头,立刻动身和我开车回了罗勇。这人就是这么怪,或者他也喜欢狗?之前我怎么不知道。

第674章 双簧

  三人一狗在芭堤雅南部的海边找了家度假酒店住下,躺在沙滩椅上,看着金蛋在海边的沙子上跑来跑去叼飞盘自己玩,我又想起欧阳先生的这个生意。他对母亲的感情真是够深,深到摆个死者的蜡像都不害怕,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但鬼毕竟是鬼,人鬼殊途,再善良的人,变成了阴灵也不可能和人的思维言行相同,所以欧阳先生这个事,注定最后要放弃。他和家人都没出什么意外,这就是最好的结果,而且还明白了阳阳两隔的道理。

  不过把话说回来,鬼的脾气大与小,还是与这个人生前的性格有很大关系。欧阳先生的妈妈是个善良女人,死后即使有怨气,也不会害自己的儿子。要是换成那种横死阴灵,或者和活人有仇的,比如之前江西煤老板那个儿子小江,被他逼死跳楼的男同学,其阴灵就怨气十足,非把小江缠死不可。这种情况,要不是有“三描咒”的存在,小江非死不可。

  我在这边回忆的时候,金蛋可能是无聊了,跑过来舔方刚,方刚对金蛋很有好感,虽然以前从没见他表示出对动物的兴趣。但我能从方刚脸上看到无比信任的表情,估计是他觉得动物没有人类那么虚伪吧。

  马玲对方刚很好,对我也不错,就像个真正的家庭主妇招呼朋友那样,经常把饮料和啤酒小吃帮我们拿过来,放在身边的矮桌上。每次我都悄悄朝方刚使眼色,意思是说这样的女人多好,方刚却每次都撇着嘴,好像马玲上辈子欠他情似的。

  在芭堤雅玩了几天,我回到罗勇,上网时看到同学群里一个劲吵着要我回去,说还没玩够。我心想只为了吃喝玩乐就再回沈阳,来回机票也不便宜,就说要是有生意或家里有事才能回,过俩月再说。

  吃晚饭的时候,表哥扔给我一张纸,上面记了个电话号码。说:“这是我一个在黑龙江鸡西市开商贸公司的客户给的号码,说是他朋友,好像是什么看事的弟子,我也不太懂,说想跟你合作,有空你回个电话吧。”

  听到“看事的弟子”这几个字,我心里一动,说实话平时经常听人说起过这个词,但没接触过,也不了解,只知道类似于巫师和神汉之类,能通灵会上身,和那些阿赞师父有几分相似,但最大区别是,东南亚的法师是利用巫术经咒,而这些“看事”的是让仙家上身来达到通灵目的。

  吃完饭,我回到卧室,给这个号码打去电话,对方是位女性,听声音大概三四十岁,带着明显的东北口音。听我自报完家门,她就问:“哦,你表哥就是那个在泰国卖水果的吴老板吧?”我连声说对,她说:“我姓黄,对门邻居也是卖水果的,好像有个啥公司,说跟你表哥长期合作,每年都从你表哥这儿进口好几十万的水果呢。”

  “这样啊,那你们是怎么聊起我的?有什么事吗?”我问。

  黄姐说:“那天晚上在楼下的饭店吃饭,碰巧他也在,聊天的时候就说起我师父的事。她是出马弟子,堂口立了几年,可不知道为啥就是不灵验,特别郁闷。我那邻居就给我看他脖子上戴着的一条什么项链,说是泰国佛牌,里面有泰国法师加持的力量,可灵了,每次换供奉品的时候晚上还能梦到啥阴灵。我平时也听过几次泰国佛牌,但不太懂,就问从哪买的。他说他有个生意伙伴姓吴,在泰国定居,他表弟就专门帮人请这些东西,还有很多圣物,另外说那些泰国的法师可神了,不但能通灵,也能驱邪。”

  我笑着回答:“是啊,东南亚的巫术是很神奇,我也就是吃这碗饭的,专门帮人联系请佛牌、供奉圣物和驱邪之类的事。你师父是想请佛牌?”

  黄姐说:“不是不是,我那个邻居给我讲了不少关于泰国佛牌的事,说可邪性了,那些法师专门能治中邪啥的,还能用法术让人得怪病,怎么也治不好,除非他自己能解开,要不然这人就得死。”

  “嗯,这叫下降头,分好多个种类,这种生意我也接过。”我说,“你师父既然不请佛牌,那找我又有什么事?”黄姐说,她特意托人打听了有关泰国那些法师的事,她师父觉得可以跟我合作一下。

  我没明白:“怎么合作?”

  黄姐说:“我师父的意思是,要是你能找到比较托底的法师,真正有法力、能通灵的那种,到这边来帮她解决一个事。”我心想你师父不是会看事吗,还从泰国找什么法师,就问什么事,黄姐说:“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师父是四年前开始看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堂口立得不对吧,看事总是出偏差,在我们当地的口碑也不太好。现在有个师父的朋友,以前在鹤岗同一个林场工作。他儿子上高三,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好像中了邪,经常犯邪病。学校老师和同学们都躲着,也没人愿意和他同桌。找我师父看过两次,我师父只能说出‘祸在学校’这几个字,但那孩子他爸去学校查了好几遍,什么事都没有。”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泰国的法师帮你师父把她朋友儿子中邪的事给解决了?”我问。

  黄姐说:“差不多吧,就是这个意思。”我说那你师父的形象也没法挽回吧,这事是泰国阿赞解决的,又不是你师父。黄姐说:“我的意思你还没明白,因为我听说泰国的法师施法和咱们中国东北的出马仙正相反,我们这边是仙家上身之后,借用人的嘴说出一些事。而泰国法师施法,是让鬼神啥的附在客户身上,让他们自己说真相,对吧?”

  我说:“没错,你还挺了解的。”黄姐说她的意思是,把泰国法师请到这边来,躲在暗处给客户施法,明面上是我师父在那里出马,这不就行了吗。

  她说到这里我才算彻底明白过来,敢情这个黄姐是想让泰国阿赞和她师父唱一出双簧,还真是头回听说。

  我想了想,问:“我对东北的出马仙不太懂,像你师父这种让仙家上身给人瞧病看事,每次都怎么收费?”

  黄姐说:“最少一千,最多两三千吧,看情况。”我笑着说把泰国法师请到国内施法,最少也要收费三五万块钱人民币,那你师父岂不是赔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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