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画手 第380节

高凡也只是黑匣子的一个使用者，一个精神病院内的病人，他的外套下面，和伯爵的外套下面，穿的都是精神病人的服装，而主宰者另有其人，是谁？上帝么？

高凡非常有兴趣探讨这个问题。

在一间精神病院里探讨上帝的存在，肯定是个热门话题。

“5F已经建好了，如果您能再给我500个灵魂，我会推荐您成为5F的楼长，到时候，您的办公室，就在我的头顶上了。”斐迪南伯爵离开高凡办公室的时候，对高凡这样说。

5F，那可能是目前这座精神病院最高的楼层了。

站在5F上望出去的感觉一定很不一样。

谷頡

高凡拨开百叶窗，向外看，他试过，除非跳楼，否则他是无法离开这幢楼的，因为电梯根本不到1F，2F似乎就已经是最低层了，怪不得‘辛未’选择跳楼离开这里。

但‘辛未’又去了哪呢？

如果他无法离开这座精神病院，又如何去搜索‘辛未’呢？

精神病院里的‘辛未’，为什么可以逃出这里。

就像是在那场沪上外滩大火中的辛未，为什么能够凭空消失一样。

从对刘秀的‘审问’结果中来看，刘秀是根本不知道辛未消失的，他一口咬定辛未已死，除非STK撒谎，但高凡又用‘占卜’确定了那些照片就是真的，所以，刘秀没说谎，STK说的也是真的，这不就等于一件事既是真、也是假？

柯南道尔借着福尔摩斯之口说过一句关于推理的真理：排除一切不可能，那剩下的即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所以，辛未既死了也没死，她只是……离开了。

这TMD不是废话么？

高凡拿起自己的帽子，给自己戴上，这代表了楼长的权威，然后去到电击治疗室，继续从刘秀身上榨取‘证明’去了。

这些‘证明’能让高凡爬上最高层，在那里距离上帝最近，也许会有对一切的解释。

……

高凡是7月20号接到请柬的。

请柬被设计的很中式，大红烫金的喜帖上写着‘刘秀’和‘吕雉’的名字，请柬要求所有宾客在7月28日前到达婚礼举办的地点，这个地点并非是巴黎，而是普罗旺斯。

收到这封请柬后高凡愣了一会儿，然后才自言自语：“是普罗旺斯，对啊，肯定是普罗旺斯……”

距离7月28日还有一周时间。

高凡想了想自己还有什么要做的。

却也没有想得出来。

贺礼早就准备好了，可以说，他之所以一定要去参加这场婚礼，就是因为这份贺礼的存在，而刘秀，高凡已经在昨天，把那两幅仪式打包并用防水布裹好扔进了渤海湾，如果顺利，现在大概已经飘过了大连，往首尔去了。

其实亲凡选的这个婚礼日期也很有趣，在得知刘秀被绑架后，亲凡对这个暹俄帝国二号人物不闻不问，大概早就通过与活焰的神秘交流，知道刘秀会在7月20日往后几天脱困，选28号做婚礼日期，还给了刘秀几天赶到婚礼现场的时间。

活焰作为旧日，祂的唯一性支柱，是几乎不可被摧毁的存在，除非有同等级支柱存在，所以刘秀虽然瞧着废，是因为被精神病院剥夺了神秘，如果真到了现实，只凭他会身化飞火流星的那招，一百个高凡也被炸成渣了。

……

轰！

21日深夜，渤海上发生爆炸。

宛如一颗流星坠入海中，继尔又逆行向天，缓缓飘起，一个火焰人形在光焰之中愤怒大吼：“画家！！！”

这时，一艘气垫船飞快划破海浪来到这火焰人形的附近，上面有人瞧着这个火焰人形，瞧着他又要飞走，便提醒他：“刘秀阁下，亲凡阁下来接您了。”

正作势要重新飞回那片大陆的刘秀，听到这样的喊声，身形一滞，缓缓下降，落到气垫船上，气垫船载着他向深黑色的太平洋海域驶去，那里有一艘军舰在等着他，而这艘军舰上，则站着暹俄联邦的统治者。

第555章 恶魔救世主

“亲凡接到了她的教子。”

一条信息传到所有的传真机上。

这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婚礼可以如期进行了。

‘画家’总算是识大局的。

……

高凡站在海岸线上，瞧着远方海面上那飞射向天的火流星，距离太远，只看到一些光亮，当然也听不见刘秀喊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好话就对了，毕竟高凡足足电了刘秀将近十天时间，让刘秀浑身发散着肉香与焦味的‘死’了60次。

不过, 那飞火流星终究是没有飞向这边，这让高凡松了口气，重新拥有旧日威力的活焰之子，其威力足够毁城灭邦，而现在刘秀对高凡已有警惕，不会像是被仪式召唤过来时那么自大与松懈了。

“是你来了吧。”高凡向着那流星一闪即灭的黝黑海面喃喃自语, 他察觉到了亲凡的存在。

且非常明显的存在感。

好像自己的一个分身。

这说明亲凡在死去，而高正道正在复苏。

在被七位A级调查员攻击后，竟然还能苟延残喘这么久，只能证明亲凡大概把所有的神秘‘点数’，都点到了顽强的生命力上了，一边说着要死，一边熬死了调查员组织两个最强硬的领袖，让世界风潮扭转到人类与恶魔苟合的方向上。。

只能说，活得久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此刻，站在礁石上，高凡感受着逐渐远去的亲凡，回顾着自己短暂的调查员生涯，他现在面临一个问题的拷问，那就是：他的立场究竟是什么？

他调查员的前半段，在见到终极之前，是被银钥匙所驱使的，而按照银钥匙的安排, 放出亲凡, 大概是他为这个世界带来的最为严重的灾难，他是个工具，但难辞其咎。

所以，在似乎摆脱了银钥匙的影响后，高凡需要去收拾局面么？

似乎答案应该是肯定的，林森浩作为到死都在支持高凡的‘老朋友’，甚至用死来支持高凡，给了高凡一件用来挽回局面的‘武器’。

但高凡此刻面对的问题是，他收拾得了局面么？他的善意，会不会又是对人类文明一次更大的伤害？

人类愿意重新陷入战争么？

大家都在希望和平啊。

提起终结战争的希望，连吕国楹都会露出期待的表情，所以高凡要重新掀起这场战争么？为了所谓人类的自由，人类自己都不想要自由了，他又为谁去做出这种决定呢？

虽然拿到了请柬，但高凡有点困惑。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高凡不必回头，都知道这是那位监视他的异管局组长。

也是那位被高凡催眠，偷偷给高凡送来情报的组长，实际上，异管局内的二、三十人都被高凡催眠过，高凡是按组去催眠这些人的，再通过这些人做桥梁，间接的催眠了异管局的负责人，催眠的程度很浅，给他们输入的思想就是‘轻易不能伤害高凡’。

“真巧啊~”高凡对他说，“虽然这是我这個月第32次遇见你了。”

谷鴈

“我被解职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任务，所以这也是你最后一次遇见我了。”那组长说，他是个约40岁的中年大叔，脸上都是沧桑，之前可能是位刑警，被调来异管局后，第一个监控对象就是高凡，但就是高凡，让他遭遇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为啥？”高凡问。

“内部调查发现我偷取了绝密资料并交给了你，但我并没有这一段经历的记忆。”组长瞧着眼前那广阔的黑色大海，语气萧索。

“这不怪你。”高凡安慰他，“这都是命。”

那组长瞧着高凡，大概觉得嗓子里噎的慌，最好却也只好无奈的咳了几声。

“你要想想，你的情报让我抓到了刘秀，应该会觉得有所安慰吧。”高凡说。

“但你到这来还是为了放掉他吧？”那组长忍不住说，“然后怕刘秀回头找你算帐，会让天市承受灾难，所以才会大半夜跑到海边来，高凡，我真的瞧不明白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别说你了，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啊……”高凡幽幽的说。

“不管怎么说，我的最后一个任务，完成的很顺利，你放走刘秀，解决了我们的一个大难题，我应该感谢你。”那组长说。

“感谢我什么啊，我怎么做都是错。”高凡情绪有点低落，他喃喃的说：“是我把亲凡创造出来的，人类正在走向末日，区别只在于是马上就死，还是慢慢去死……”

“不是马上就要和平了么？”组长诧异于高凡的悲观。

高凡笑了，他说：“和平？呵呵，和平的代价，就是人类世界中慢慢出现几十上百个刘秀，他们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就是你们实在太弱小了，很难不把你们当成小鸡小狗那样对待，善良的会把你们养成家畜，邪恶的就会直接对你们扒骨剥皮，吃掉灵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你们根本无法反抗，因为你們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大海上的泡沫一样无所谓……”

组长则是被这番话说的头皮发麻，连手指上夹着的烟也忘了吸，任由海风不断吹散烟头上燃尽的烟灰。

高凡忽然觉得有点冷，他紧了紧外套，转身准备离开。

“画家，你也是人类啊！”组长忽然在高凡背后说。

“然后呢？”高凡一边走一边问。

“你可以反抗吧？”组长声音放轻松，“当然，这样说有违我身为国家公务员的身份，我们希望把所有事情都放在法律框架内解决，但恶魔是特殊的，恶魔不一样，画家，你得记住，你也是人类，你得站在人类立场上思考自己要做什么。”

“你要这么说的话……”高凡停步，“也有道理。”

“但你得确认，人类的未来真有那么糟糕。”组长说，“否则你可能变成人类的敌人，变成恶魔，在所有的案例中，那些恶魔祭祀都是先因为世界观的崩溃，才会危害社会的，在他们眼中，这是在帮助人类。”

哈哈哈~高凡忽然笑了起来。

“你错了。”高凡边笑边说：“如果那个恶魔足够强大，对人类世界的影响足够大，那么那个恶魔的祭祀，就是，救、世、主！这就是我爱这个世界的原因，因为它足够荒谬！”

组长无法理解高凡说的话。

人类就是人类，恶魔就是恶魔，怎么可能恶魔会变成救世主？

组长充满忧虑的望着高凡，他再一次意识到高凡的精神状态的确已经不太正常了。

高凡知道组长心里怎么想，这很正常，比如哪个人类都无法接受自己的人类，竟然是一场梦中无足轻重的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