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画手 第147节
搁浅法则的存在,让调查员的集合组织,必然不可能像是军队那样令行禁止。
诸如掘墓人和拉楔特的儿女一样的恐怖组织,情况则不同,他们是疯的,他们不怕搁浅。
所以,如果高凡选择脱离STK,那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为什么要脱离呢?除非真的转职恶魔祭祀了,否则只剩下一个人在未知与恐惧中摸索着前行,让孤独和疯狂如影随形,又是何必?
而STK的态度,高凡估计除非他真正选择变成恶魔祭祀,否则STK只会谨慎的观察他。
只要高凡保持充裕的理智,就不会选择走上恶魔之路,调查员的恶魔化,都是遭遇了无法抵抗的变故,比如被伟大存在注视,污染一刹那就改变了其整个生命形态,这种变化,无法预料,也无法抵抗,也就没必要讨论。
所以,双方避过这个没必要讨论的话题。
“我想要一份资料,关于国内所有伟大存在的名录之类的。”高凡说。
“这可是禁忌,您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疑惑了么?”接线员问。
“禁忌?为什么?”高凡疑惑。
“阅读等于注视,哪怕是一个名字,都足够让您在未来某个时刻‘搁浅’于祂对命运的拨弄。”接线员轻声说,“未知如此可怕,无知才会如此幸福。”
“那通晓所有资料的您,岂不是处于最危险的状态?”高凡问。
“谁告诉您,我是人类呢?”接线员的声音越发甜腻。
“您不是人类啊……神奇~”高凡感叹,“是人工智能,或者律之类的么?”
“询问一位女士她的种族可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接线员显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至于您要的资料,您可以大致跟我形容一下,它带给您的灵感是什么样的,我可以筛选出一些资料给您,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谢谢。”高凡道谢,同时回忆自己在冯元家的经历。
灵感啊……
高凡其实没从《红楼残卷》上获得任何灵感。
这是比较怪异的。
那意味着高凡无法判断其神秘源头,这大概是王世洛给高凡留下的谜题吧。
但触感是有的。
关于杀伤力的描述倒是很真实,因为高凡亲身体验过。
“和一位清朝女性画家支柱有关,不过她的人生,应该已经被神秘所吞噬,神秘在她身上凝成了令咒,令咒很锋利,像是很多很锋利的刀,我刚刚接触就被它划伤了……”高凡形容他的感觉。
“收伏野生令咒主要是要找到其来源,人类姓名是神秘之寄托……”接线员跟高凡说了一些要点,驯服‘野生’令咒,这是调查员的高级课程了。
另外,根据高凡提供的线索,那边似乎非人类的接线员,很快就给高凡提供了三个名字。
‘黄衣之王’、‘万物归一者’和‘活焰’。
其中‘万物归一者’被划了重点符号。
而高凡通过阅读这三位伟大存在的资料。
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STK似乎对于从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发生在这块大陆上的各种战争行为,有着自己的解释。
比如十八世纪末的某个集会团体,STK标注其崇拜对象名为‘无生老母’,实际为‘万物归一者’的化身,这是一场有组织的传教运动,其目标在于传播万物归一真义,让这位伟大存在的触手伸入人类社会。
STK判断高凡所接触的令咒,可能与万物归一者有关。
而黄衣之王和活焰,应该都算是舶来品,黄衣之王当时在欧洲大陆形成了秘密的黄衣教派,可能是几次世界大战的幕后推手,活焰则来自非洲,祂们与万物归一者,都是活跃在那一个时期的伟大存在。
三位伟大存在的影响力遍布全球,相互攻伐,而其战争方式,则是标准的‘代理人战争’,因为他们无法真正进入人类文明。
至于为什么?为什么威力如此强大的伟大存在们,没办法亲临人类社会,给人类脆弱的文明带来灾难与末日。
跟掘墓人认为是支柱保护了世界一样,STK也有自己的理论,他们认为是文明屏障的存在,让人类幸免遇难。
文明屏障,就是人类创造的文明整体,而不单单寄托于某个个体。
第217章 红楼残卷
STK致力于提升人类整体文明水平,而并不单单关心某一个单独的‘支柱’。
他们承认‘支柱’的作用,但并不会为某个支柱而去阻碍人类整体的文明进程。
比如如果高凡这样初露头角的画家,会被STK珍视,因为高凡带来了‘恶魔派’的画技,不过只要这种绘画技巧流传下来,在STK眼中,一道新的‘文明屏障’就会诞生,所以,STK更关注的是文明的整体性,而非孤例。
换句话说,STK认为的支柱,是文明本身。
但无论如何,伟大存在们被人类文明阻碍,以至于无法入侵到人类社会这个前提,倒是STK与掘墓人共同的认知。
高凡不知道这认识从何而来。
但它的确凝成了暗面世界各种调查员组织的成立宗旨。
否则面对伟大存在那种不可抵御、不可注视甚至不可思想的不可名状式恐怖,任何得知真相的人类,都会丧失抗衡的勇气,而转为跪拜臣服的奴仆吧。
所以,又变成了那个问题,支柱,究竟是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
高凡浏览着STK传来的资料。
那是一段万物归一者、黄衣之王和活焰三个伟大存在搅动着世界风云的日子,一切被记载的历史背后,都有着一位或两位甚至三位恶魔在密谋低语,而这一切,在1920年嘎然而止,三位伟大存在似乎被一种更强大的伟力,中止了对人类世界的干涉。
谁干的呢?
高凡饶有兴致得想。
时间与空间可真是有趣。
如果不把时间视作线性流淌,从更高维注视它——高凡与安娜所创作的无限对称画法,就带着这样的视角——那么1920年的确正在入侵人类世界,但历史在1920年顽强的分了个岔,把那些来自伟大存在的直接干扰给排除在外,让祂们只能暗戳戳的在私底下鼓捣阴谋。
“如果按照一些三流的写法,那么现在正在试图解读这段真正历史的我,可能就是那个力量呢~”高凡跟自己说,再一想又不对,“应该是被我踢去1920年的林森浩,更像是拯救末日的主角啊……”
“你嘀咕什么呢?”穿着围裙的辛未揣着菜从厨房从来,摆在高凡面前的实木大长桌上。
这张桌子宽三米长两米,是高凡吃饭画小样摆书堆颜料的地方,还是上帝的窝,同时如果高凡愿意,他也完全可以在这张桌子上睡觉,现在辛未揣来的饭菜只占了其中一个小小边角。
辛未似乎是听到了高凡提到‘林森浩’的名字。
关于林森浩掉落山崖失踪身亡之事,辛未一直不愿相信。
而之后在沪上遇到的一次奇妙事件,更让辛未隐然有个直觉,那就是林森浩未死。
“你听错了,我说的‘该拆了’。”高凡举着双手说。
现在是高凡受伤后的第七天了。
高凡觉得自己该拆‘包装’了。
反正三天一次换药,上一次是昨天,那是最后一次换药,医生是这样说的。
当然医生的原话是‘如果不放心就等几天才拆纱布,但拆开换个创可贴贴上效果也是一样的’。
“是该拆了啊。”辛未颇觉遗憾的样子,这几天高凡在她手底下异常乖巧——也没办法不乖巧,高凡没有手啊。
“你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高凡不满意得瞥着辛未。
“我就是期待有一天,等你老得走不动道了,只能被我用轮椅推着,这样你就不会四处乱跑,而我可以天天推着你到广场上晒太阳。”辛未幻想的未来,浪漫是浪漫了,总觉得有点病态。
高凡想想那个未来,打了个寒颤。
他宁可死在污染里。
不,死在污染里也挺恶心的。
还是画着画,忽得口吐鲜血,一边把画布染红,铺上一层最后的琉璃血色之光,一边离开人世,比较符合他对生命意义的想像,然后再把‘喷血画亡’变成恶魔画派的最终极奥义,一人一生只能用一次,岂不是真正的‘绝了’。
接下来,高凡虽然急着想拆纱布,但辛未坚持过了这餐饭再拆,于是她又笑眯眯得喂完了高凡一顿饭,高凡觉得她可能有病。
拆了纱布。
高凡握了下拳头,手指有些僵硬,活动几下也就好了。
他想着冯元家里《红楼残卷》,那件野生的、未被驯服的令咒,这几天已经隐约抓到了其背后支柱的人生影子。
接下来就是揭晓真相的时刻了。
“美女~我得看看你究竟是谁啊。”高凡轻叹。
辛未投来疑惑一眼。
但她毕竟得上班,也不可能天天看着高凡。
而高凡隔天就将她‘不要乱跑,老实在家画画’的嘱托抛到九霄云外,迳自去了平市。
到了平市,高凡也没直接去冯元家,而是先找到了冯元的妻女。
现在这对觉得自己被抛弃的母女二人,正在冯元夫人的娘家生气呢,瞧见了找上门来的高凡,一时有些诧异。
“师母好,师姐好~”高凡向这二位打招呼,“我跟你们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但你们一定要相信,冯先生不是故意抛家弃女,他只是被妖物迷住了……”
冯元的女儿叫冯宝宝,冯元曾经想培养她成为画家,不过冯宝宝对绘画最大的爱好就是用画笔当发簪插头发,目前的职业是一名舞蹈老师,也算是与艺术沾边,年龄与高凡同岁。
……
砰砰砰!
冯元的家门再度被敲响。
好一会儿,冯元才来开门,他枯瘦的身形往那一站,就惹人心生怜悯,这曾是一个多么儒雅和意气风发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