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 第54节
“所以我们才去大宁嘛……放心,爸爸在大宁的那几个老战友,还是有些能耐的,肯定能打听到消息。只要知道谁是评委,咱们就有办法。你的论文是在首都发的,档次是摆在那的,只要有个评委肯帮着说句话,不说一等奖,二三等奖总能评上一个吧!”
朱校长很有自信的样子。
朱玉霞脸色略有好转,说道:“但愿如此吧。”
刘伟鸿算是有点明白了,敢情这父女两个,是上省城去拉关系的。有关评职称的事,刘伟鸿可是很清楚内幕。上辈子,他在楚南省农科院呆了那么久,年过四旬才终于评上副高的职称,还是云雨裳给省里有关的人士打了个招呼,不然就算到退休,这个副研究员也休想到手。
而有论文在省级的评比中获奖,是评中级职称的主要条件之一。
省中医学会年年都要评奖,但年年获奖的,都是头上有乌纱帽的重要人物,无职无权的普通医生想要获奖,那是千难万难。
刘伟鸿对这里面的暗箱操作手法,基本了如指掌。
通常来说,在不了解内幕的人看来,这个评奖的程序,肯定是先定下奖项,一等奖几个,二等奖几个,三等奖几个,奖金若干。奖项定下来,再定评奖的标准,接下来就是按照这个评奖标准,将符合评选条件的论文圈进去,然后就是定评委,最后评审论文,投票,决定获奖的对象。
但实际操作,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省卫生厅和中医学会的主办人员,头一次要定下来的就是今年有哪些重要人物必须获奖,张三李四王五麻子,先就将获奖者的名单划拉出来了。然后就是谁一等奖,谁二等奖,谁三等奖。这也是根据职务高低,影响大小来定的。假如省卫生厅的厅长、副厅长或者中医学院的院长副院长之类人物想要参加评奖,一等奖就没有别人什么事了。
他们是制定规则的人,好东西难道还会落到别人手里去?
把必须获奖的名单定下来之后,才是制订评奖的标准。这个标准呢,肯定也是给那些重要人物量身定做的。甚至获奖者的年龄都会有规定。这样做,并不是确保这些人最终获奖,他们获奖是定下来了的,对外公布这些评奖的标准,只不过是堵住大家的嘴,证明这次评奖是完全公正的,获奖者完全合乎条件。没有获奖的论文,不是关系不好,是不合获奖的条件。
让你有苦难言。
至于评委,那是真的没什么作用。说起来都是德高望重的泰山北斗级人物,真正操作的时候,可能连论文的影子都看不到。他们得到的,不过就是一张早就拟定好了的获奖名单,然后在获奖名单上签字,拿一个大红包走人。
如果哪个评委犯傻,居然想要看看论文,当真投票的话,对不起,那也没你老人家什么事了。
一个省内,知名学者可也不止一个两个,少了张屠户难道还吃拔毛猪?
第33章 潜规则
听朱校长父女对话,说是要去找评委,刘伟鸿知道,他们的方向压根就错了。刘伟鸿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朱校长,要走门路就要走对,不然的话,白花了冤枉钱,最终什么也捞不到。
当然,怎么提醒领导,那也是个技术活。直通通地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还伤面子。你这回伤了领导的面子,就算事情搞成了,也会在领导那里留下浮躁,不稳重的印象。十分功劳能剩下五分就不错了,搞不好还有负面影响。指望领导和你讲道理,那是不可能的,傻子才这么想。官场的规则和平民的规则,完全是两回事。
“校长,想不到你战友遍天下,连省卫生厅也有战友。”
刘伟鸿微笑着说道。
“没有啊,我在省卫生厅没有战友。”
朱校长性格比较直爽,马上便否认了。
“那是在中医研究院有战友了?”
朱校长又摇摇头,还是没有意识到刘伟鸿话里的含义。这就证明,朱校长是真的还没有进入官员的心态。不然的话,早就应该有所“警惕”了。
刘伟鸿随即决定改变方式。既然朱校长“不上道”,暂时还没有必要用对付老官油子那一套去对付他,朱校长还需要“慢慢培养”。刘伟鸿老实不客气,在心里将自己当做了朱校长的“导师”。
“校长,朱医生,这个中医学会的年会吧,我也了解不多。但我有一个同学的哥哥,是在首都卫生局工作的,他对这个年会的评奖流程,了解得比较多,闲聊的时候,也跟我们谈到过……”
说到这里,刘伟鸿打住了,想要看看朱校长是个什么反应。
朱校长还没有吭声,朱玉霞就已经说话了,声音很冷淡地说道:“道听途说,做不得准的。”
竟是压根就不想听刘伟鸿说什么。
大约在她想来,刘伟鸿就是个“小屁孩”,年纪比自己还小着几岁,能有什么见识?只怕那个所谓的“同学的哥哥”,也是杜撰出来的,不然能那么赶巧,自己要去省城找关系,他偏偏就有一个同学的哥哥是首都卫生局的?无非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多识”,想要在朱校长和自己面前表现一下而已。
对于这种浮躁的小年轻,朱玉霞一贯不是很感冒,更不愿听他们夸夸其谈。
没的聒噪!
朱玉霞这么想,也不能说是错了。刘伟鸿那个“同学的哥哥”,还真是杜撰出来的,为的只是引出一个谈话的由头。说得太直白,怕伤了朱校长的脸面。
刘伟鸿淡然一笑,随即闭口不言。
既然朱玉霞不感冒,执意要去省城碰钉子,那也由得她去。这人吧,总是要碰几回钉子才能懂事的。朱玉霞看上去年纪比自己要大一两岁,估计平时在家里被朱校长和于阿姨惯坏了,没在社会上吃过什么苦头,所以满脸傲气。
刘伟鸿不由又想起云雨裳来。
两人的年岁差不多,云雨裳的家庭条件和朱玉霞的家庭条件比起来,自然是一个天生一个地下,但云雨裳就没有满脸傲气。
云雨裳的傲气,在骨子里头,由内而外,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气质。
两个月没有通音讯,不知道她与贺竞强的婚是不是结了。真要结了婚,刘伟鸿会不开心的。因为他知道云雨裳与贺竞强在一起,不开心。
也许是担心刘伟鸿尴尬,朱校长说道:“反正到大宁还早,一路上这么闷着,也是无聊。伟鸿啊,你说说看,你那个同学的哥哥,是怎么说的?”
朱校长的社会经验,毕竟不是朱玉霞可比。刘伟鸿在他心目中,与普通的年轻教师也颇为不同。料必不是信口开河,应该是意有所指的。
刘伟鸿倒没有和朱玉霞置气。上辈子窝囊潦倒,固然让他有了愤青的潜质,却也知道了世间的很多无奈。或许与其他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比较起来,刘伟鸿还有点毛躁,但与真正的年轻人,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是这样的,校长。我那个同学的哥哥说,这种评奖,评不评得上,其实与评委没有多大的关系,早就内定好的。”
刘伟鸿言简意赅,直接点到了要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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