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升迁：权道情谋 第516节

申一甲立刻傻掉了，情况他想象得还要糟糕。

杨重抬头看着申一甲，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直笑得他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你这大脑得换换了，高书记不是说过嘛，要多换思想少换人，但不换思想换人。”杨重的脸仍然挂着笑容。

申一甲的耳朵一阵轰鸣，他从来没有听过领导这样说他，而且这个说他的人是主管市长杨重。

杨重把稿子往申一甲的面前一扔：“我跟你说得更明白一些吧，你这篇内参的出发点错了。”

“领导，我一定好好改，一直到领导满意为止。”申一甲都要哭出来了，但他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明白，杨重说的出发点到底是什么东西。

杨重说：“你再重新改一下吧，把所有的问题都拿掉，换成国企改制的亮点。”

申一甲呼啦一下明白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杨重根本不喜欢这种反映改制问题的内参，想让他改成一篇为改制歌功颂德的章。

他本来想辩解几句，但看杨重那表情，简直是一个不由分说。

杨重又嘿嘿笑了笑：“你这篇章，写法笔都没什么问题，是政治觉悟差了点。央三令五申，推进国企改革，抓大放小，蓝河的国企改制也是如火如荼，你提出这么多问题，显得有点不识实务了吧？”

申一甲的表情很尴尬，一篇章被杨市长升到了政治高度，是他所没有想到的。都怪自己别出心裁，总想着给领导提个醒，结果好心没有好报，自己一不小心成了拖改革后腿的保守势力了，被杨市长扣了一顶政治觉悟差的帽子。

杨重站起身来：“你抓紧时间去改吧，午我陪崇云书记在望月楼接待客人，你要是改完了，给我送过去吧。”

申一甲拿着材料回到办公室，一想到午还要交差，娟子的婚礼肯定是参加不了。

他拨通了孙婧的手机：“孙书记，我今天恐怕真的去不了了。”

“我猜你小子要掉链子。”孙婧说，“到底什么事啊？你连这么点时间都抽不出来。我的忙你可以不帮，娟子的人场你不能不捧吧，你们可是师兄妹啊。”

申一甲真不想提杨重的名字，好像他向孙婧告状似的，可是这么大的事，他不能到场，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还是那篇稿子，杨市长不满意，说我政治觉悟太低，思路有问题，出发点错了。”申一甲说。

“一甲，这你可怪不得杨市长了。”孙婧说，“他可是老江湖了，要是论思想、思路，还有为人的聪明劲儿，咱们可能这辈子都学不来。所以呢，你也不要有什么不服气的。你的内参也许写的不错，但不一定适合每个人的胃口。像有的人喜欢吃清蒸海鲜，你偏要弄一个麻辣锅，人家不好你这口啊。这边你也不用来了，我跟娟子说一声，你在单位好好改稿子吧。”

孙婧的话平淡带着尖刻，申一甲听着有些刺耳，但道理明摆着，他有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了。

申一甲赶紧换了话题：“吕阳今天表现还好吧？”

“你只问吕阳，不问娟子，是不是有点虚伪啊？”孙婧话里有话。

申一甲顿时有些慌了：“娟子是我们娘家人，吕阳是你们婆家人，我替娟子关心一下吕阳，也是应该的嘛。”

“你小子，说你会说。吕阳这小子这个笨啊，我真搞不明白，他是怎么把娟子弄到手的。”孙婧说，“你到现在也没来，我只能亲自阵了，一会儿陪他接亲去。”

申一甲听了孙婧的话才知道，原来娟子昨天晚没住在店里，而且在望月楼宾馆开了一套房间。吕阳要从新房出发，到望月楼宾馆去接新娘，把娟子接到新房，然后再去望月楼餐厅举行婚礼。。

申一甲听着听着，苦笑起来：这不是折腾嘛，可是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想到自己竟然参加不娟子和吕良的婚礼了，申一甲心里有点憋屈，杨市长也真会选时间，早不改稿，晚不改稿，偏偏要赶娟子结婚让他改稿，真是成心和他过不去啊。

“我今天恐怕真的去不了了。”申一甲说，“吃饭的时候，你替我敬他们小两口一杯酒吧。”

“那可不成。”孙婧说，“今天得让娟子好好敬我一杯酒，她和你是一个辈的，从今以后，你们真得喊我小姨了。”

“行，孙书记说了算。”申一甲说。

不能参加娟子的婚礼了，申一甲心里有点气不顺。但一想到杨市长午要把这篇内参交给市委书记高崇云，很快冷静下来了。

申一甲清楚地记得，吉明写过一篇国企改制的材料，后来以情况通报的方式呈报给市委书记高崇云，高书记还做了指示，后来吉明在他的面前好一顿炫耀，他现在还记得，吉明那篇章的题目好像是国企改制的十个特点。

如果他也把材料写成那样，那不是步吉明的后尘了嘛，况且他并不认为那篇情况通报有什么份量，充其量是一篇表扬稿而已。

副市长杨重的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要把这份内参改成一篇歌功颂德的经验式材料，改还不是改吧？难怪他昨天晚改了一遍以后，杨市长还是很不满意呢。

申一甲很快得出了答案：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改。不过他不想步吉明的后尘。

他又拿出了改前的原稿，把国企改制面临的十个问题改成了国企改制十大亮点。在每个问题的前面，加了一大段成绩和启示，问题砍掉一半，仍然坠在后面，只是内容和措词没有那么尖锐了。

改完稿子正好十一点钟，申一甲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离开办公室，匆匆赶往望月楼宾馆。

杨重虽然告诉他午把稿子送去，却没告诉他几点钟送去，他决定赶早不赶晚，早送早利索。

申一甲不知道娟子的婚礼几点举行，也不知道小型宴会安排在望月楼餐厅的哪个餐厅。

出门前，他还有一丝的侥幸心理，这个时间正好临近午，他到望月楼酒店送稿，说不定还能赶娟子的婚礼酒宴呢。

他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不到十分钟到了望月楼宾馆。

他行色匆匆地进了宾馆的大院，沿着右侧的机动车道往里走。

今天宾馆的气氛果真和往常不同，大门两侧的门柱，贴着两字鲜红的喜字，一些爆竹的燃放后的留下的红纸屑，在随风飘动着。

申一甲说不清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甜蜜？苦涩？都不是，他心泛起的是一种淡淡的酸楚。

路有稀稀落落、进进出出的行人，宾馆大门的玻璃也贴着一对喜字，门前的台阶下停着几台轿车。

申一甲一阵暗喜，看来娟子的婚礼还没有结束，自己说不一定还能赶一个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