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升迁:权道情谋 第405节
申一甲不知道朱艳能不能喝酒,能喝多少酒,但眼下这架势,朱艳要是喝得少,他就得替她补上:“朱科长,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吧,王厂长这是热情洋溢,你大可不必有什么负担。”
王久香对申一甲的话并不领情:“喝酒像喝汤,此人是工商;喝酒不用劝,工作在法院;举杯一口干,必定是公安;八两都不醉,这人是国税;起步就一斤,准是拿公薪!”
“为了不让申主任为难,我也喝一半吧。”朱艳不再犹豫,端杯喝掉了一半。
“这就对了。”白义清面露满足,“快吃菜,快吃菜。”
“朱科长还是干了吧,现在的机关干部,哪有几个不能喝酒的。”王久香说,“不会喝酒,前途没有。一喝九两,重点培养。只喝饮料,领导不要。一喝就倒,官位难保。常喝嫌少,人才难找。一半就跑,升官还早,全程领跑,才是未来的大领导啊,朱科长。”
朱艳握着手里的杯子,不管王久香说什么,就是不肯再端杯子了。
申一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隔着白义清拿过朱艳的杯子,把杯子里的酒倒进自己的杯里,只给她留了一个底儿。
不等王久香说话,申一甲端起杯子,把满满的一杯子喝了下去。
“啊!”几个旁观者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叹。
白义清冲王久香摆摆手:“久香啊,我看申主任喝酒豪爽,根本不用劝,让他吃口菜,缓一缓。”
“领导替部下喝酒?”王久香笑了,“天呐,没想到申主任这么实在,我来白酒厂快一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替部下喝酒的机关干部。”
“部下谈不上,我们是同事。”申一甲忙拿起矿泉水,咕咚喝了几口。如果再这样喝下去,他估计自己挺不了多么时间,就得钻到桌子底下。他现在倒不担心白义清劝酒,而是担心王久香的劝酒令,只要她操起酒令,桌上的气氛就很难宽松下来,因为王久香的酒令不可能白说,他就是捧场也得喝。
王久香从门边的酒柜上拿过了几瓶矿泉水,递给了申一甲一瓶,重新在桌前坐了下来。
“王厂长,咱们能不能不说酒令了,我不喝吧,对你不礼貌,再喝吧,我就真该趴下了。”申一甲说。
“不说就不说,我看申主任喝酒这么爽快,根本用不着敬酒令。”王久香说。
“趁着我还没喝多,我得和申主任说说心里话。”白义清说。
“厂长有话尽管说。”申一甲说。
“白酒厂的这次改制,我的本意是买一些股份,最好是持大股。现在看啊,市里要是不给干股,我还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白义清说。
“别的呢?还有没有别的问题?”申一甲问。
“其它问题都好说。”白义清说,“只要政府给我干股,我就能掌握控股权,白酒厂现在怎么干,以后照样怎么干。”
“那职工怎么办?”申一甲问,“买断还是返聘?”
“职工那就是拿钱说话,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白义清说,“请政府放心,我们白酒厂改制应该通过职工表决的程序,一个不会漏,应该补偿改制职工的资金,一分不会差。”
“白厂长仗义。”申一甲说,“要是现在的国有企业都是白厂长这个态度,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中国老百姓逆来顺受,多灾多难,什么事儿没经历过啊,改制算不了什么。”白义清说端起杯子,“申主任,我知道你这趟是有目的的,拜托一定要给我们多唱赞歌啊,来,我敬你一杯。”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一定。”申一甲说。
似乎是白义清的话题太严肃了,酒桌上出现片刻的沉闷。王久香歪着脑袋看了看每个人的表情:“我看啊,咱们也别只喝酒,来个游戏怎么样?”
“游戏?不会。”申一甲不知道王久香要玩什么游戏。
“不会吧?堂堂督查室主任,怎么不会酒桌上这些小把戏。”王久香一指李主任,“来,我们给你打个样,虫子、棒子、老虎、鸡,保你一看就会。”
申一甲抿嘴一笑,太简单了,小学生都会。
“老虎!”“棒子!”王久香和李主任几乎同时发声。
“你输了,王厂长,来一口吧。”李主任得意地笑了。
“我呸!”王久香瞪起了眼睛,“你又占姑奶奶便宜。”
白义清笑得合不拢嘴:“久香啊,这就是你多想了,人家李主任的话没毛病啊,你不给我来一口,还要来两口啊?”
“厂长~,不带这么玩赖的,有客人在呢。”王久香的声音忽然温柔起来,“申主任,看懂了吧?”
没等申一甲说话,白义清就连连摆手:“这个不好玩,我看这样,人家政府办的领导都是文明人,咱们也搞点文明的,就来个击桌传令,每人说一个成语、诗词歌赋、打油诗都可以,但必须带一个酒字。”
“好啊,这个我喜欢。”王久香说,“怎么样啊,两位领导?”
厂长提议,副厂长响应,申一甲一看这架势,不行也得行了:“那好吧。”
“我还没说完呢。”白义清说,“谁输了谁喝酒,不想喝酒,就讲个笑话。”
“这个主意还比较公平。”李主任在一旁帮腔。
“那从我这边开始啦?”王久香见没人反对,马上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好!”桌前的人齐声叫好,申一甲的声音最高。他没想到,王久香刚才还满嘴顺口溜呢,转眼之间,就玩起了诗词,看上去还满文雅的,他也得来一首,不能让酒厂的人觉得政府办没人啊。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申一甲大声说道。
“没有酒!”王久香尖声喊道。
“申主任啊,没有酒,只有杯。”白义清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申一甲的脸顿时有点挂不住了,我擦,这首诗多有名啊,自己也喜欢,明明记得有酒来着,怎么酒就没了呢,看来真得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