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红人 第592节

立对林小冬的介绍挺有意思：“我的好兄弟好哥们。”

林小冬觉得这个介绍有点浪得虚名，他俩的关系较特殊，不过在这个场合里自然没有多解释的必要。

王小妹眼神清澈，淡淡一笑，显得风轻云淡，似乎带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凭心而论，林小冬对王小妹的印象非常好，不仅貌美如花，而且谈吐不凡，尤其是那种与世无争的恬静，与当今社会的浮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林小冬实在搞不懂，立何以如此抗拒这段姻缘，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萧镜花，怎么看也不王小妹。

林小冬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立的爱情观了，不过这种事情显然不适宜在这个场合提起，再怎么也要照顾一下王小妹的情绪，所以林小冬三缄其口。

一顿饭吃完，立让林小冬先坐一会儿，还肉麻兮兮含情脉脉地撂下一句：“在这儿等我。”

当他再面对王小妹的时候，神情却是变得无厌恶的模样：“小妹，我们进去谈谈。”

林小冬被立“二姨子”的样子搞得全身汗毛直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万般恶心，抓起茶杯狂灌了几口刚刚倒的凉茶，这才好过了一些。

这时，房间里隐隐传来了立的说话声：“小妹，我们不合适。”

小妹清脆的声音淡淡传来：“哪里不合适？”

立干咳了一声：“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之前我故意要强暴你，又说自己是阳痿，其实都是骗你的。”

林小冬听着，只觉满头大汗，他在电话里跟立出的馊主意其实只是调侃立而已，想不到这家伙早用过了，由此可见，他是铁了心要毁了这门亲事。

小妹淡淡道：“我知道。”

立道：“其实我跟你在一起，真觉得自惭形秽。”

小妹微微有些笑声：“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立反问了一句，“你这么冰清玉洁，我身在官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什么下三滥的勾当都干过，而且我还很滥情，生活作风糜烂，别说跟你在一起，是想一想，都觉得你跟我在一起，是对你的玷污。”

林小冬咋舌，这丫为了破坏这门亲事，真是拼了，这么下作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我不在乎。”小妹只用了四个字便将立给堵了回去。

立咬了咬牙：“我知道你宽宏大量，不在乎这些，不过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跟你说，事到如今，我有必要跟你说实话了。其实……我……不喜欢女人，我是个gay。”

这回不仅是林小冬吃了一惊，连一直表现可以用冷漠来形容的小妹也有些吃惊了，立是语不惊人誓不休，跟着道：“林小冬，是外面那位，他是我男朋友。”

林小冬轰然一声绝倒在沙发，娘的，你自毁名誉也罢了，干嘛扯我？想到方才立表现出来的含情脉脉，林小冬险些没吐出来。

立又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你想想，咱们要真是在一起了，你跟一个只喜欢和男人搂搂抱抱的人睡在一张床，肌肤相亲，你不恶心吗？”

“都是人，有什么恶心的？我还跟死尸一起睡过呢。”小妹淡然道，“况且你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那岂不是更好？你知道，我对男欢女爱的事情本来没什么兴趣的。”

这回轮到立绝倒了，敢情这么作贱自己半天，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不由恼了，拍着桌子道：“王小妹，你是傻了还是痴了，我立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你这么死脑筋，死心塌地缠着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要不要点脸了？”

如果立的过激之言能够让王小妹打退堂鼓，那早搞定这事，也不会有现在这个情况了，小妹一点也不动怒，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发火，只是略有些哀怨地说：“立，我到底有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立跺着脚，哀求道：“你告诉我，我到底有哪里值得你喜欢的地方，我也一定改。”

里面忽然安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林小冬的心忽然一疼，看得出来，王小妹一直在忍让迁，但换来的最终的结果却是立的绝情。

这世恐怕没有什么话立的这句话还要伤人的了。

门忽然开了，王小妹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仍然带着笑容，但那微红的眼圈却证明了，她只不过是个憧憬爱情的女人。

林小冬尴尬地冲着王小妹笑了笑，王小妹也笑了笑，可是笑着的时候，两滴泪珠却如断了弦的珠子一般滴下，跟着两道清晰的泪痕划过了面颊。

“立，你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出去？”林小冬揪住了立的衣领。

立闭了眼睛，吁出了一口气：“什么都做足了，我不能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你什么意思？”林小冬松开了手。

立苦笑了一声道：“放心吧，她是军人，会保护好自己的。陪我喝两杯。”

又开了一瓶酒，立默不作声地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干了，林小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道：“立，你这是何苦呢？我觉得小妹真的挺不错，老话说，在一个自己爱的和一个爱自己的人，一定要选爱自己的那个人。小妹对你真的很好。”

“我知道。”立抓过了酒瓶子，又为自己满，“也正是因此，我更不能祸害她。”

“祸害？”林小冬不同意，“这个词不准确吧？”

立斜了林小冬一眼，忽然道：“你也知道这是政治联姻，王家没几个干净的人，我也一样，小妹是最干净的，我不想看着她变了。”

林小冬又要说话，立摆了摆手：“听我说完。”

林小冬只得道：“好，你说。”

1466 做我自己

“我只想做我自己。!”立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哥们儿，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话题忽然扯到自己身来，林小冬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是的。”立苦笑了笑，“我羡慕你的自由自在，没有什么枷锁束缚着你。”

林小冬奚落道：“不无病呻吟，你会死啊？”

立的酒量原本不小，但是刚刚喝了些，现在又连灌了两杯，酒劲一冲，说起话来便没了以往的虚实不分，苦笑着道：“我不是无病呻吟，是有感而发。哥们儿，候门深似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凭什么把担子都压在我身，压在我身也罢了，凭什么要我做一颗任人摆弄的棋子？”

见立有些失态，林小冬有些好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立，而不是平时被坚硬的外壳紧紧裹着的立，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仍然是尖锐得很：“立，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像你一样做一颗任人摆弄的棋子呢，你想想，你有后台，有背景，有人脉，有资源，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现在是实打实的正厅职，市委书记啊，不知道有多少人穷其一生也达不到这个位置，况且，这才仅仅是开始，将来不知道你还会走多远，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顿了一顿，林小冬接着道：“这是事业。再谈谈爱情。我是第一次见到小妹，不过从初次的接触来看，无论是相貌还是品性还是家世背景，不说你强吧，却也不你差，更重要的是，完全能够看得出来，她对你的感情是很真挚的，既有事业又有爱情，你还哭丧个毛的脸啊，再说了，家、王家本是同盟，这一次再结为秦晋之好，那更是如虎添翼，对你将来进步的助力不知道增强了多少倍，你还不乐意，你还让不让那些没景没势的人活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立并没有表现出过激之态，只是苦涩地道，“你没有在我这样的家庭生活过，所以你不会明白任人摆布的痛苦，算了，跟你说这些，跟对驴弹琴差不多。”

林小冬被气笑了，道：“每个家族都会有一个核心，你能成为家年轻辈的核心人物，不知道是多少梦寐以求的事情，别的人不说，是你哥哥东，恐怕也是羡慕眼红得很，更别说别人了。”

“你说的对。”立又喝了一口酒，显得意兴阑珊道，“算了，跟你说这些跟对驴弹琴差不多，不说也罢。”

林小冬忽然笑了起来：“原本觉得你跟高轩较像，现在才觉得你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轩这个名字从林小冬的嘴里说出来是平常已极，可是在立的耳朵里听着却是觉得有些震耳欲聋，事实，高轩无论对于家还是王家，都是一个巨大压力的存在，原因不说自明，无论这两家有多强大，都不高轩身后的那一位，这也是这两家为什么要采取联姻的方式来增强实力的主要原因。

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什么意思？”

林小冬斜了立一眼，淡淡道：“我大抵知道一些你的纠结和压力来自于哪里了，或许你的纠结和压力同样会发生在王家的身。对于你们来说，高轩是一座山，虽然你和王志华的步伐似乎都高轩要快一些，但是高轩追逐的步伐也很快，现在你们三个都是市委一把手了，在同等位置的情况下，资源的拼显得至关重要了，而让人郁闷的是……”

说到这里，林小冬作了一个喻：“说点不好听的，高轩像是丐帮帮主乔峰，学的是降龙十八掌，大开大阖，正宗武功，而你们则像是星宿老怪，学的都是邪派武功，这一之下，孰高孰低，一眼便知。”

这个喻让立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呻吟，递到嘴边的杯子也放了下来：“那你呢？学的又是什么？”

林小冬微微一笑道：“我？我学的是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立，你我相交一场，不管感情深与厚，冲着今晚的这顿饭这件事，看得出来，我林小冬在你的心里还算得是朋友，所以有些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的问题在于，得失心太重，得之不喜，失之有悲。当然，你有你的道理，来自于家族的压力，来自于你个人的压力，高轩咱们不谈，谈你我之间的区别吧，虽然我的家世也不简单，但是自小我生活在一般甚至于贫困的家庭里，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飞黄腾达。”

林小冬瞅了立一眼，道：“我在做大学生村官的时候，自己捣鼓点蔬菜大棚，赚了几十万，那段时间我真特么开心，觉得人生巅峰大概也是那样了，没想到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大了，好在我的心理没有失衡，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我像你这样患得患失，前怕狼后怕虎的，早特么崩溃了。立，你别跟我玩高尚，你敢说你被我逼离沧州，心里没纠结过？”

“拷，你哪壶不开提哪壶。”立笑骂了一句，忽然道，“你真的没在乎过？”

“什么叫在乎？什么叫不在乎？”林小冬反问了一句，“在乎与不在乎看的是你的心境，没有人会不在乎，只不过当你在乎的时候，你也要做好思想准备，你在乎的东西未必能得到。立，这个世界其实有时候还是很公平的，你失去了多少，你会得到多少，同样，你得到多少，会失去多少。如你献身于事业，势必不会像一般的百姓那样兼顾到家庭，只是咱们现在在这个位置，脑袋总要对得起自己的屁股，如果只是想削尖了脑袋往爬，总有一天会跌下来。其实啊，将来是个什么样子，谁也无法预料，何必抱着那些飘渺虚幻的东西而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了呢？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加人生苦短，干嘛把自己搞成见不得光的老鼠，苦大仇深的，不觉得累吗？”

1467 男人善变

“思想境界这么高，怪不得延边的事情根本没有影响到你。 ”立倒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恰恰相反，他在咀嚼消化着林小冬的话，半晌才迟疑着道，“很难。”

林小冬笑了笑：“在黑暗生活得久了，阳光也驱散不了黑暗。立，人有理想固然没有错，但是也要看这个理想带来的东西是什么？做人啊，但求无愧于心，你想做你自己，没有人能难得住，除非那个拦着你做不了自己的人是你自己。好了，妈的，今天做了一晚哲学家了，不想再说了，再干一杯，我得回去了，女儿还等着我回去呢。”

“女儿？”立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似乎有所得的样子。

“对，女儿。”林小冬笑了笑，“不过对于你这种单身狗来说，你是体会不到为人父母的滋味的。”

说着林小冬看了一下表：“时间还早，小妹这个时候肯定还没走远，如果心生悔意了，这个时候去追她还来得及。”

立忽然推案而起，忽然又泄了气，摇着头道：“我还是不确定。你说的对，在黑暗里待得久了，心也黑暗了，小妹是个干净的人，我不想把她也扯到这个黑暗来。”

“唉，受不了你，随你自己吧，哪天你的心阳光了再去找她吧，只是我不确定到那个时候，你还能找得到她。”林小冬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也不打招呼，推门而去，留下立一个人自悟去吧。

林小冬的新家在市心，离市委家属楼并不远，所以林小冬并没有让唐强跟着过来——原来租的地方留给了唐强，所以出了市委家属楼，林小冬便踱着步子缓缓前行。

出走没几步，忽然听得身后一人道：“林小冬。”

林小冬脚下不由一停，转过头来，微微一怔：“王小妹？”

王小妹临别时的伤感已然不复存在，低声道：“谢谢你。”

林小冬又是一怔：“谢我？谢我什么？”

“其实……我当时根本没有走，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王小妹微笑着道，“我终于知道立的心里在想着什么，他……并不是对我特别讨厌。”

林小冬笑了笑道：“你也是在官宦之家长大的，这里面有多少辛酸和无奈想必也有自己的体悟，理解万岁吧，立也不容易，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挣扎，也想抗争，只是勇气还没那么足。”

“能聊聊么？”王小妹忽然道。

林小冬心虚地扫了一眼身后处于浓荫的市委家属楼道：“你要是不怕万一被立看到，我倒不介意跟一个美女喝喝茶聊聊天。”

王小妹哧地一声轻笑：“沧州我是第一次来。”

“懂了，我请。”林小冬指着前方道，“不远有个茶座。”

要了一壶茶，林小冬一点也没有品尝的意思，刚刚在立那儿喝了不少酒，虽然不会有什么醉意，但是口渴倒是千真万确，所以散发着清香的极品龙井被林小冬这么鲸吞牛饮着，着实是暴殄天物，不过王小妹的样子似乎也不林小冬强到哪儿去，喝水如喝酒，全是一口干。

“其实，我们以前见过面。”王小妹忽然撂出了这么一句。

林小冬呆了一呆，挠着头道：“我们见过？不会呀，像你这样的美女，如果见过我肯定会有印象的。”

林小冬变着法子夸王小妹，王小妹掩口一笑，道：“你是贵人多忘事，还记得有一次在京都的时候，我被人碰瓷了，是你帮我解了围。”

林小冬侧头想了想，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那个美女原来是你啊，我还真没划等号。”

“女人善变嘛。”王小妹笑着解释了一句。

林小冬失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我说的是打扮。”王小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立要能像你这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