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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 第231节

第七十九章(上)

杨陆顺在忐忑中等待了一星期也没接到袁奇志“兴师问罪”的电话,不禁怀疑起周为那番话的真实性,对于袁奇志他总怀点内疚的心理,当年在深圳春风一渡,虽说是袁奇志稍微主动在先,可人家毕竟是独身一人,而他则是有妇之夫,况且沙沙还有孕在身,生怕袁奇志会籍此破坏自己的小家庭,以至不敢面对袁奇志,偏生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提过那缠绵之夜,更谈不上其他,是以杨陆顺自责之余还沾沾自喜,如若不是袁奇志爱恋自己,又怎么会发生那美妙的故事呢?这些年来书信电话交往,袁奇志每每都温婉如昔,足让杨陆顺以为袁奇志是深爱自己的,可出于中国人传统的道德观念,他楞是没让这段婚外恋情得已发展,多少也让他心里自豪,能抗拒美色的诱惑才是真丈夫行径!但听到关于袁奇志的流言,他竟心里隐隐刺痛,却也知有份爱只是被他深埋在了心底。犹豫再三,为了验证周为的话,他终于拿起电话拨通了袁奇志的办公室,接线小姐听到是袁总的老同学,立即转进了总经理的座机。没有预料中的责问,甚至没了从前含蓄的温婉,只有些许讶异:“是六子么?你好!”

杨陆顺未免就有点被冷落的失落感,长吸了口气故做豪爽地哈哈一笑,道:“袁总,是我,对不起,匆匆去了趟春江,只见了部分老同学,就是没见你哟。真是遗憾呀。”

“没关系了,以后机会还很多的。可惜我知道你在春江,就是腾不出时间赶回去,实在抱歉得很。”

杨陆顺再次哈哈一笑说:“袁总做的都是大生意,我理解。周处说你要几天后才得空,我本想等等,可惜我不是自由身,被县里一个电话就召了回去,看着周处在省城混得如鱼得水,好生羡慕呀。”

电话那头略一迟疑才缓缓有声:“六子,是不是想换个工作环境?其他你当初就不应该回老家的,以你的才华,在省城......”

杨陆顺慌忙插话道:“袁总别误会,羡慕归羡慕,我在南平土生土长,还真舍不得走呢。呵呵,这次老同学见面,大家都很钦佩袁总的,不仅仅是佩服你事业有成,更佩服你与省委高层关系密切,另我辈眼热得很啊,袁总,我事先备个底子,有了难处就请你出马解决哟!”话说着不知怎么就变了味,杨陆顺自己都感觉到酸溜溜的,懊悔莫及。

果然电话那边的语气也陡然一变:“老同学,没问题,只要看得我袁奇志起,找我帮忙自然是义不容辞了,谁叫我们是老同学呢。”

杨陆顺放下电话半晌没动弹,连抽了几根烟才涩涩一笑,自言自语地嘀咕:“也好也好,我安安心心过我的日子,省得再胡思乱想的图增烦恼。”

杨陆顺这厢总算是打开了心结,自然就抖擞精神全力扑在工作上,一晃就到了年底,地委终于调来了个副书记,同时也宣布阚副书记病退,享受处级待遇。

新来的党群副书记姓马名峥嵘,刚满四十岁,算得上是地委孙书记的嫡系人马,当初孙书记还是县革委会主任时的文字秘书,基本孙书记到哪马峥嵘就跟到哪。据说此人能力一般,不过此人也非常有自知之明,从不提非分要求,要不然凭着与孙书记的关系,下来当个县委书记县长应该是不成问题。闵书记奔波数月仍旧还是分管政法的副书记,虽是怄气却也只得忍着,暗骂狗日的马峥嵘来得不是时候,春节完了再来也好嘛,害他损失不少!

阚书记出院后在儿子家修养了月余便回了南平,虽能下床依靠拐棍行走,但早没了当初三把手书记的气度,面部表情有点呆滞,时不时微斜的嘴角会流出涎痰,让人唏嘘不已。

马书记虽是三把手副书记,但因为地委孙书记的原因,使得这位三把手副书记格外抢眼,在常委会上重新分工时,顾书记自然就把大部分实权实惠的部门工作交给了马书记分管,县委办也是其中之一。

这马副书记是靠文字起家,自然对县里的秀才们分外注意,习惯使然。到县委办与部下见面,见到杨陆顺年轻精干的样子,很有几分他当年的身影,不觉暗中多看了几眼,反倒对老谢这老油子不怎么上眼,按他了解的情况,这谢主任年纪偏大,迟早是要退了的。听完几个科室的工作汇报,对行财科老袁的汇报很感兴趣,他一直是老机关,知道机关费用颇巨,而这南平县的机关费用似乎控制得不错,不禁就多问了几句。#p#分页标题#e#

老袁说:“马书记,这全是杨副主任定下了严格的财务制度的功劳了,虽然只执行了3个月,但成效非常大,而且每月的费用还在逐渐减少。”

杨陆顺见老袁把功劳全推给他,忙说:“马书记,这些制度主要还是袁科长结合了多年的财务经验摸索制订的了。”

老谢见他们两你吹我捧的,心里暗暗冷笑,插话道:“杨主任也别谦虚,当初我把行财科交给你负责,就知道你不会让县委领导失望,取得的成绩自然是你与袁科长的了。马书记,杨主任虽然年纪轻轻,可见识水平都蛮高,我这老头子是时候让年轻人担点担子咯。”

马书记笑着说:“谢主任,县委办的成绩,那也离不开你这老主任的辅佐呀。”显然他对县委办的融洽很满意。

没几天,杨陆顺就被电话召进了顾书记办公室,进门一看,顾书记、马书记和老谢都在,顾书记示意杨陆顺坐下,说:“小杨,马书记的家本在南风地委大院,可马书记为了不分散精力,想把家搬到县里来,这种思想作风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呀,把马书记的家安置好,不仅是你分管的工作,更是一项政治任务,你说说如何安排呀。”

杨陆顺看了看笑容满面的马书记,心里一沉,这一会子从什么地方给马书记找合适的房子哟,都是满满的,不禁犯了难,说:“顾书记,县委家属房现在已经住满了,怕一时半会腾不出县委领导标准的住房来呀。”

马书记笑着说:“哦,既然住房紧张,那我也不急着一时,更不想杨主任为难哦,呵呵。”

杨陆顺心里一松,暗说马书记通情达理,可立马发现顾书记脸色一阴,眉毛攒了起来,心里飞速想着合适的解释词:“谢谢马书记体谅了,要不暂时住到县招待所去,我们县招待所为了增加收入,学着大城市的宾馆添了几套设备齐全的套间,有三室一厅的,大约七十平方,而且还有专门的服务员打扫卫生,马书记您看是不是...”

马书记摇了摇手说:“那就不用喽,反正我爱人调动工作还有段时间,就不占用招待所的套间了,我现在一个人住个单间都显浪费呢。”

顾书记咳嗽了声说:“老马,那怎么行,你只管放心,诺大个南平还会没个适合的家属房给我们的副书记住,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小杨,你赶紧去想办法,半个月你找好房子,替马书记搬家!”见马书记还要说话,顾书记忙说:“老马,我是班长,这些小事情你就服从组织安排吧,小杨你去想办法,遇到什么困难直接找我。你先出去,我们还有些事要谈。”

杨陆顺闷闷地出了门,连秘书小曹打招呼也没回,只惦记着半个月从哪里找个适合的家属房,把县委大院所有的房子盘查了一次,实在没有多余的,何况马书记肯定得住常委楼。一想到常委楼,他立马就锁定了阚书记那套房子,按说阚书记已经的病退人员,虽享受处级待遇,毕竟不是常委班子人员嘛,再一琢磨顾书记的话,怕他们早有预谋只是不挑明了,这个得罪人的事就落他头上了。真要让阚书记腾房子,换谁也不敢开口,岂不说宋姨脾气大,也得可怜可怜阚书记,何况自己还受了阚书记的提拨之恩,万万不能做千人指的卑鄙小人!可顾书记的指示如若不完成,就一下子得罪了在任的书记副书记,一句话,难!

杨陆顺愁眉苦脸地回了家,勉强吃了碗饭连旺旺叫他做游戏也推辞了,怏怏不乐地上了楼,斜靠在沙发上,电视虽开着,可眼神却定格在天花板一角落。沙沙很纳闷,随口问了句,要是平常工作上的事,六子根本不会搭理她,没想六子滔滔不绝把苦水全倒了出来,听得沙沙花容失色:“六子,那你得赶紧做决定,阚书记再对咱有恩,可不能眼见着得罪顾书记马书记呀,何况阚书记生病后我们看望得次数最多,你也精心照顾过他,阚书记会理解我们的难处的。你不敢去,那我去说好不?”

杨陆顺哀叹道:“沙沙,我真命苦,偏生我还分管着这摊子事,就算阚书记大人大量腾了房子,我杨陆顺还是会被人骂做白眼狼翻脸不认人啊!阚书记才病退,我这昔日被他一手提拨的人就轰他出县委大院,我怎么老摊上这不是人做的事哟!”

沙沙搂住六子的头,轻轻抚摩着他的头发说:“六子,是个坑你也得跳呀,得罪新来的马书记,得罪顾书记,你怕是地位不保,被人戳几下脊梁骨又算得了什么?咱们把话好点跟阚书记宋姨说说,那咱们的难处说清楚,相信阚书记宋姨会原谅你的。六子,毛主席伟大吧,小平同志伟大吧,不照样也有人说长道短,咱们不是存心为难别人,求个心安理得算了。不是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杨陆顺还有什么话说,强振精神说:“那你去准备点东西,我们现在就去阚书记家,半个月时间还要帮阚书记找好新家呢。”

昔日宾客不断的阚书记家冷冷清清,见到杨陆顺夫妻俩,宋姨亲自去泡茶已示感激,沙沙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表现的机会,自己倒了茶,还刻意把屋子稍微拾掇了下,让宋姨连声道沙沙的好。

阚书记则心态要好得多,但从浑浊的眼里还是看得出包含了感激,都这么久了,还只六子时时来看望,不过今天六子气色郁结,怕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以为是他这副书记退了六子遭人白眼,也就不好开口问及,倒是沙沙和老伴有说有笑的,便也听着她们说话,时不时跟着乐和乐和。

倒是宋姨见六子怏怏不乐,开口问道:“六子,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呀?唉,老阚身子不争气,倒让你跟着遭罪了。”

杨陆顺忙说:“宋姨,您别这么说,没啥不顺心的了。”沙沙撇着嘴巴说:“他呀,都这么好几天了,茶不思饭不香的,我怎么问他都不说,好在我打电话到县委办问了问,才知道顾书记在刁难六子。”

阚书记立刻问道:“六子,究竟怎么了,老顾想干什么?”

杨陆顺满脸愧色,嘴巴张了几张,终究没说出话来,长叹了声垂下了头。

宋姨也是老经世故,稍微一琢磨估计与自家有关,想到老阚没病之前就与老顾意见颇大,怕是老顾落井下石还报复了,拉着沙沙的手说:“好闺女,六子开不了口,你就告诉宋姨,没什么过不去的坎。真要是因为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让你们为难,我跟老阚也豁出去了。”

沙沙说:“宋姨,是这样的,新来的马书记要把家迁到南平,也不知为什么那么急,顾书记给六子下了死命令,半月得替马书记在大院里找到合适的住房,谁都知道顾书记是打您家房子的主意,这不是摆明了刁难六子么。都知道六子是阚书记一手提拨的干部,却偏偏叫六子做恶人,您也知道六子的秉性,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可硬要违抗,这不把身家前程全搭上了么?阚书记宋姨,您两老评评理,是不是把六子往火坑里推哟。”说到伤心处,沙沙泪流满面!

宋姨勃然大怒:“顾宪章,你真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东西,我、我这就骂上他家去,看他把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怎么着!老阚,我这就扶你下楼!”说着就要拉老阚,不想怒气交急,起身过猛,就觉天旋地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唬得杨陆顺一把搀住宋姨,沙沙又是顺胸又是抚背,这才缓过气来,斜躺在沙发上,老泪纵横。杨陆顺更是内疚,两眼憋得通红。#p#分页标题#e#

好在阚书记久经官场,养气功夫甚为到家,起初亦是怒气冲天,旋尔就平静下来,看着老伴气若游丝,沙沙梨花带雨,六子痛心疾首,仰天长叹道:“好一招毒计,真真把六子坑得不轻呀!要是我老头子不让屋,六子势必无法在大院立足,即便我老头子让了,天晓得多少人要骂六子是白眼狼,为了讨好新书记,连对他有提携之恩的老书记也敢下狠心!我老头子没几年好活,生生苦了六子啊。六子,我老头子想好了,这屋我让,我一退休老头是没资格住这常委楼,只是顾宪章也太卑鄙无耻了,心胸狭窄如斯,算什么党的干部,定没好报!”

宋姨听到老阚要让屋,嘶声道:“老头子,让了房子我们住哪里?你就眼看着顾宪章爬到你头上做威做福?”阚书记唉了声说:“老伴,要想开些,如今我不是三把手书记了,只是个病退老头,往后好多地方得求着县委开恩照顾,再说总不能让六子里外不是人吧,好歹六子是自己人,他还年轻,路还长着呢。”

宋姨顿时哑然,沙沙也是感激万分,蹲在宋姨身边哭得更凶了。杨陆顺扭头擦了下眼睛,说:“阚书记,我对不起您,您一手把我提拨起来,我不但不能报答,反而为难您了。”

阚书记颔首道:“六子,其实你才是受害者,顾宪章是在报复我呢,玩阴谋诡计我们不是对手,就认了。不过你要把握这次机会,看能不能取悦那马峥嵘,名声是难听了点,总比什么得不到要好。再说你宋姨是劳动局的工会主席,正科级,想必劳动局会给套住房我们养老的了。”

杨陆顺知道多说无益,咬着牙道:“阚书记宋姨,请两老放心,我一定在劳动局争取一套好房子。我、我这就给马副书记报喜去!”说罢他拨腿就走,他怕多留一会会更伤心难过。

到了县招待所,杨陆顺才缓过情绪,在衣冠镜前见眼睛发红,知道这幅样子去见马书记不合适,也不知道马书记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客人,便去了服务员值班室,值班的服务员自然认识县委办杨主任,笑容满面地端茶倒水,杨陆顺也不客气,要了服务员是毛巾好生洗了把脸,梳理好头发,还强颜作色开玩笑道:“小刘妹子,你是毛巾好香哟。”

平时不苟言谈的杨主任居然开起了玩笑,让小刘心情大好,回敬道:“杨主任真会开玩笑,有你家夫人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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