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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沉浮 第197节

杨陆顺一楞,就觉得沙沙的话很有道理,其实并不是他不知道,而是情绪大起大落造成了思维迟钝,就强笑着说:“还是你这女人家想得细致,真是贤内助啊,那就辛苦你了。”沙沙难得听六子这么夸她,紧了紧身上的呢子大衣,撩了下耳边散乱的头发,冲六子嫣然一笑丢了句拜拜,满心欢喜地走了,艳光四射硬把杨陆顺看得楞了下神,心说人家的老婆生了娃就老相,沙沙倒是越发有韵味了,马上又责备自己不该在这样的环境心猿意马,实在亵渎了老书记尚未远离的神灵。

这是小标走近说:“爹,外面风大,还是到里面去坐,熬了夜最容易感冒的。”杨陆顺不想再做出一副凄凄切切的样子,故意笑着打趣道:“小标,我三十整岁都没满,别把我看得老气横秋的,不是你爷爷临走有交代,我宁可你叫我声六子哥。”

在小标的印象中杨陆顺是严严肃肃,从读书那会认识的杨老师就是个中规中矩、不苟言笑的“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以后一直又是如严父般教导他如何做人,所以他心里是没有什么年龄界线,爹就是爹,对爹就要敬爱尊重,就要服从就要贴心,就要从任何角度去照顾,如同照顾当年风烛残年的爷爷一般,可惜自己不走正道,明显地感觉到了干爹眼神里的惋惜遗憾甚至自责,更察觉到干爹在刻意避开自己,时常过分的客气里满含着不容亲近的警惕,莫说开玩笑,就连一起说话的机会也不多,猛地这么一句玩笑话,他从吃惊到开心的一瞬间,却也鼻子发酸,涩涩地说:“爹,我又没说你老,知道不,这么些年,这是你头一次跟我开玩笑呢。”

杨陆顺没想到自己想摆脱不快的玩笑话牵扯出了这丝情意,自从小标爷爷去世,这孩子就没了亲人,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孩子就要承担这分凄凉与孤单,可自己这么些年又给了这孩子多少亲情与家庭的温暖呢?高中就读寄宿,没多久辍学参军入伍,一晃成年了再见面,居然陌生得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眼前流氓土匪一样的人就是当年的杨小标,特别是安排的英雄救人事迹,就让他对小标从心理上产生了畏惧,有心想管,可终究不是自己的亲人,万一...等知道小标贩卖假烟后,就更不愿意与其有牵扯,想他祖辈身家清白,自己又是政府干部,怎么能与这号人混纠在一起呢?既然是小标的干爹,就要承担“养不教,父之过”的责任,可还能换回一个清白无暇的孩子吗?是歉意还是愧疚,杨陆顺分辨不清楚,但他走上去,用力拥抱了小标一下,使劲地拍了拍小标的背,然后注视着他说:“小标,是我做干爹的没尽到责任,我不是推委什么,实在是我不知道怎么与你交流,用爹的身份与你交流!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爷爷啊!”杨小标却垂下头说:“爹,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爷爷。”杨陆顺诚挚地说:“那我们再来过,一定会让爷爷满意的。”杨小标赫然抬起头,喃喃地道:“再来过?这么些年都过去了,再怎么来过,我实在不想回到从前的日子。爹,我实在穷怕了,我不想再住茅草屋,不想辛辛苦苦风吹日晒了一年却没几个钱收成的农民生活,我不再想走我亲爹娘的老路了。”杨陆顺默然,短暂的无言后,才捋了把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说:“小标,进去说话,外面风大。”杨小标点点头,就这么悄声跟着进了灵堂。

里面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等出了骨灰暂寄后,就可以撤出火葬场,见杨陆顺两人进来,忙不迭地抽椅子递茶水,还不住把白碳堆到火盆里,起初跟杨陆顺说话的那人又凑过来,笑咪咪地拿出烟来敬,小标正心情不好,径直从兜里拿出大中华来,还是铁皮匣子装着的,顿时把几个人的眼珠子给吸引了,直问是什么高级烟。

杨小标给杨陆顺敬了根,打燃防风电子打火机,咻咻冒蓝火的打火机又让几个农民开了眼,强伢子惊呼:“啊也,吹氧焊的就是喷蓝火叻!”

杨小标笑着说:“我这点火莫看小,你要是吹得熄,我这打火机就送你。”

强伢子有点怯,旁人怂恿着说:“吹就吹,不信这点火还吹不灭咯!”

杨小标把手一伸说:“这打火机得一百多元一个,南平还没得卖,是件稀罕东西啦。”

强伢子禁不住诱惑,果然鼓起嘴巴去吹,可又怎么吹得熄,把个脖子筋涨得手指头粗也无济于事,倒是杨陆顺看不下去了,笑着说:“小标,你莫逗人家了,知道农村人不认识这玩意儿还来逗人家。”

杨小标就松了手拇指,蓝火咻地没了,却仍旧说:“你个蠢宝崽,这是防风打火机,就是七、八级风也吹不灭,就凭你那嘴巴?”说得强伢子一脸通红,其他人就怪强伢子没卵本事,白让人玩了一次。#p#分页标题#e#

杨陆顺冷眼瞅着,心里暗暗叹气,没想到小标这么忘本,居然也就那么看不起农民,原本想乘这机会好声开导他走正道,没开口就被他堵了回去,而且理由居然就是捱不得穷受不得苦,那也可以用正当合法手段去发家致富,硬得搞歪门才行?只是借口而已,为他的行为找了个看似合理其实狗屁不通的借口,看来还得找机会死劝一次,不让莫怪我跟你断绝来往,我可不想有个贩假烟的干儿子,更不想受他连累失去现有的一切。

可那几人偏偏就对这衣着鲜光的有钱老板感兴趣,杨小标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让他们啧啧称奇,既惊讶昂贵的价钱又好奇华而不实的用途,不过话题更多的是对杨小标手指上那个硕大的金戒指,在他们眼里,真正有钱的才带金戒指,而且还这么老大,强伢子甚至吧唧着嘴估计有一两重,惹得众人嘲笑不已,他还犟嘴说:“俗话说寸金寸斤,我还是做少的讲呢。”

杨小标就伸展着手尽量让他们看得更清楚,心里嘀咕:妈的乡里人不认货,只晓得金子贵,我一个钻戒比这破金的值钱得多,硬说不如带个大金戒指好,真是没办法,看来迟早要到南边去发展,窝在这里没意思。

这里闲闲叨叨说白话,那厢火化已经结束,何医生几乎是被人拖回来的,早已经哭得神魂颠倒了,按说化人时就应该把她送走的,可她死活不肯走,硬隔着铁门哀哀的哭,直到化完了出了骨灰匣子,又抱着哭了半晌,还是卫边跪着求才把骨灰匣子暂时寄存起来,等三七过了才移到墓地里。

见到何医生如此哀伤,杨陆顺起身安慰着,那何医生早就哀伤过度,浑然不觉旁事,只是念叨着什么,细一听让杨陆顺臊了个死,恰巧听到何医生在咒骂县委刘书记“你个瘟神刘书记,我男人活着被你整,死了还不放过,我要骂你全家不得安生,骂你瘟神刘不得好死...”

好在卫边上前解了围:“杨叔叔,你莫怪我妈,我也怨恨县里那些领导,也埋怨我妈为什么硬要这混帐书记来参加追悼会。”说着请杨陆顺坐下,虽然语气竭力放轻松了,可仍旧气得咬牙切齿。

杨陆顺重重地叹了口气,环视着卫家亲戚一眼,有心想离开,可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拍屁股走人,说:“边边,那就把你妈妈先送回家去休息吧,火葬场这边的费用什么,我再日后来结算,你爸爸的丧葬费用应该搞得清,这事我来处理,三两天就成。”

卫边感激地说:“杨叔叔,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来操办,我真不知道是妈和妹该怎么办,我真不知道怎么来谢您,我就再给您磕个头,我卫边永远记得您的恩情。”说着就要下跪,好在杨陆顺反映快,一把就扯住卫边,可惜卫边是诚心用磕头来感谢,用了大力气,杨陆顺居然就没拉得住,还是重重地跪了下去,只是没磕成头,杨小标在旁边说:“爹,小边这头你应该受。”说着上前就把杨陆顺按在椅子上坐着,卫边便利利索索磕了下去,而且连磕三下。

这下跪磕头在中国算的最高礼节了,不是大恩德是受不到这样的礼节的,就由不得杨陆顺不生气了,他操办卫书记的后事说穿了也是在还恩情,怎么担得起这么大的礼呢,就冲杨小标说:“你也帮着搞,这么大的礼就不怕我折了阳寿啊?”

杨小标呵呵一笑说:“都说大恩不言谢,那也总有点表示啊,就磕头喽,是人家小边心甘情愿的,怎么会折阳寿,是吧小边。”听他口气似乎跟卫边很熟络,就象老朋友一样。

卫边爬起来,连连点头说:“标哥说得对,是我诚心的,不得折寿,您这么做是积了大德,我爸爸会保佑您一生平安,保佑我那旺旺小弟弟一生平安的。关关,你也来给杨叔叔磕头。”不过很显然卫边不怎么会说面子话,说得吭吭吧吧,脸上极不自然。

卫关也就上前要磕头,杨陆顺奋力挣开小标的手,闪到一旁说:“千万别这样,我这么做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是要你们兄妹磕头谢恩的。”

无奈周围卫家的亲戚都喊着要受孩子一拜,卫边和小标硬又把杨陆顺架着坐下,受了卫关三个头。

受不了周围人的好话如潮,杨陆顺见时间也不早了,就赶紧喊:“大家都别吵了,我看你们也收拾熨帖,就赶紧撤吧,这地方不是久留之地。何况何医生也该回家好生休息,千万别送走了卫书记,累倒了卫夫人。中午干脆就去水利局招待所吃饭,家里小锅小灶的摆不开。”杨小标也豪气地说:“今天我请客,大家吃好喝好。”

杨陆顺诧异地看了卫边一眼,居然没见他客气一下,好在杨小标注意到了,笑着说:“爹,我认了卫边做干弟弟,那小子现在全听我的。”眼睛却只睃前面扶着何医生的卫关。

第二部 县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外面哗啦哗啦的麻将声和几个女人肆无忌惮地说笑,让隔着一张门的杨陆顺烦躁不安,几天没合眼,使得他头疼欲裂、两眼象掺了沙子一样刺痛,他无力地仰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使可劲地用手捏揉着太阳穴竭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不能睡着,隔不会还得去外间续续茶水、闲聊几句,谁叫外面打麻将的主角是宋姨呢。

杨陆顺只觉得就要睡去,连掐太阳穴也不顶用了,赶紧站起来走动几步,用力地做扩胸运动使劲地深呼吸,上下左右摇晃着脑袋,却没想一阵晕眩,脚下趔趄着差点摔倒,亏得他手快撑住了墙,可墙壁上的相框狠狠地撞到了脑壳,剧痛确实让他清醒了,相框好在钉得严实没掉下来,不由就摸着脑袋龇牙咧嘴地嘀咕:我这是犯贱呢,管她什么宋姨猴姨马姨的,我咋就非得死撑着陪呢,我拱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多好!可嘴巴这么念着,却丝毫不敢有所行动,在他所谓的书房里来回踱步。外面的北风刮得呜呜直叫,喜得不用送宋姨回家,早说好今晚留宿在这里。

杨陆顺骂完了自己犯贱又不禁好笑,别人死皮赖脸的想主意找由头请领导回家做客增进感情,能把堂堂县里的四把手书记夫人请到家来,在许多人眼里是幸福骄傲的事情,更多的人想套交情还轮不上腔,何况领导能屈尊上门,那也是说明自己在领导心里有分量,可没想到陪领导居然是件比写文章甚至下田插秧还辛苦的事,不说吃饭时精心准备菜肴,亏得沙沙非常了解阚书记两口子的饮食习惯,荤素搭配均匀,还弄了点野菡菜,用蒜泥葱花儿香油调治着,白白翠翠煞是好看,但吃到嘴里微苦发涩,可沙沙说什么这菜里有这种酸那种素的,对心血管什么什么老年病有非常大的好处,简直就成了灵丹妙药,哄得阚书记俩口子吃了还嚷再弄点,听说没了还遗憾得很,沙沙就说想吃了就上家来,就是冒着雪也要到田间去挖了做给他们吃。阚书记听了蛮高兴,宋姨直夸沙沙贴心。

这年月日子好过了,天天大鱼大肉的早就腻了口,象阚书记宋姨这样养优处尊多年的领导们,不愁吃穿不愁人奉承,这样的好日子还不想过千万年啊,当然就把心思放在身体健康上了,沙沙又投其所好,能不哄得他们开心么?

为了给宋姨开牌局,就连请什么人陪,沙沙都费尽了脑筋,女人们都有点小心眼,打牌都只想赢输不起,可陪宋姨打牌那就只能输不能赢,这样的角儿既要经济宽裕又要会做人,沙沙还想得远些,上回帮叶祝同破格搞高级职称麻烦了人事局职称办的孙副主任,这会算是还人情,再就是请了支行管人事的雷副行长夫妇,沙沙原本是职工编制转了干,工资也提了三级,还想进支行上班,这都需要求人的,也算是互惠互利吧。#p#分页标题#e#

自然是女人上桌子打牌,男人们就要陪阚书记聊天说话。这对孙副主任雷副行长来说,是个巴结阚书记发绝佳机会,孙主任在大院里还时常能跟阚书记照上几面,但能真正坐在一起聊天谈闲就很难,而雷副行长根本就极少这么亲近县委领导,最多也是跟政府那边的人有点来往而已,虽然不一定有事去求阚书记,可多认识个领导总有好处。

三人还直想请阚书记打几把扑克,可惜阚书记晚上有个碰头会,让他们很失望。只好前去麻将战场观战助威,沙沙三个早有默契,上家灌子下家出碰,有了好牌也拆得稀烂,偶儿也胡个小胡看似全力奋战,这样做牌哪得宋姨不胡大牌不赢钱,一会而清一色,一会而对子胡,虽然女人打牌底价不高,可一人大杀三家,不到十点就赢了近三百,而且输了钱的人还直羡慕宋姨技术好福气好(都不说是运气好,直接就说是宋姨福气!)宋姨自然是高兴得很,而且还感觉这几个麻将搭子人都不错,胜不骄输不躁的,还不时开玩笑逗乐子,加上旁边三个男人起哄,不明底细的人还以为四个人都赢了钱输惨了桌子!

宋姨兴致高了,见三个男人老陪着也不好意思,可又不愿意散局,沙沙乘机就请宋姨留宿,反正房子大空铺多,见宋姨还犹豫着,径直就直起喉咙喊四姐把客房的铺盖换上干净的,宋姨哪还有不乐意,笑呵呵地点头答应了。孙副雷副见老婆下不了桌,就只好回家,杨陆顺也得去阚书记家给信啊,三个男人就笑呵呵地到外面吃了顿夜宵,都很愉快,既跟阚书记亲近了,又结识了新朋友。这不杨陆顺顶着寒风回家后,四姐精神头十足地在厨房准备夜宵,让杨陆顺心里一阵歉疚,白天要带孩子照顾老父母,没想晚上深夜了还要操持,想帮个手可四姐不让,直喊这是堂客们的事,叫他陪好客人就行了。陪在麻将桌边,不时被她们吆喝着添茶水,再不就是剥橘子皮,就连谁去厕所也不停顿,直接叫杨陆顺顶上来洗牌,半会也消停不得,还得嬉皮笑脸地说做好“人民的勤务兵”!

杨陆顺摸着脑壳,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想到沙沙在接人待物尤其在招呼领导的方面硬是好象有天赋一样,只要她觉得值得结交的,就会用尽一切手段,那脑壳里的计谋点子就不晓得那么多,花样繁多得令他拍马也追不上,而且有些东西是信手拈来毫无做作可言,仿佛不是刻意奉承讨好,本来如此一样,虽然没什么大智慧也做到了别具匠心,在外人眼里她是个贤惠乖巧的女人,是个敬老爱幼的媳妇,可真正在公爹公婆身上到底花了多少心思,杨陆顺是很清楚的,跟传说中的孝顺媳妇是不同,甚至时不时还看得出她眼里多少包含着点嫌弃,完全不是对她亲身父母那样,可杨陆顺由实在挑不出毛病来,人家沙沙照样对老人们嘘寒问暖照样给老人们添置衣物,虽然看得出不过是例行公事般机械,但比起农村里恶媳妇虐待老人就有天壤之别了,正正是做到了“船过得舵过得”,真要找茬还没借口!杨陆顺就自我安慰着,总算这个家还是太平和睦的,总算一家人在了一起,总算不再是寄人篱下,现在父母身体健康、儿子聪明活泼、妻子内贤外惠、自己工作顺利,似乎一年前所有的苦难全只是做了场噩梦,如今的杨陆顺又是被人羡慕让人抬举杨陆顺的了,不再是低眉顺目的怄气“媳妇”,再四下打量着比原来寄居篱下的卧室还要大上三分格调典雅的书房,杨陆顺顿时生出种无与伦比的豪气,站起来打开窗户,任凭北风洗礼着,大声吟诵道:“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他充满自信地想:吃树根草皮可以过二万五,小米加步枪可以解放全中国,就说明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解决不掉的难!去年的今天我只想有间可以栖身的蜗居,而今天的我已经是名扬全县的“杨克思”,那明天的我,又该如何呢?明年我就三十足岁,人说“三十而立”,我再也不能倒下,再也不要重复以前的梦魇!

外间哇地起了阵惊呼,显然又是宋姨胡了大胡牌,被打断思绪的杨陆顺很是不满意,甚至有些愤怒,他正踌躇满志地描绘未来蓝图,是可忍孰不可忍,恨不得把那几个婆娘哄出门去,落个耳根清静!但他马上就被自己如此荒唐的想法惊住了,自认一向还算稳重冷静,怎么就会勃然大怒?看来还是不真正稳重真正冷静啊,莫说区区吵闹,就算再大的委屈也要三思而行才对啊,何况外面还是自己请来的贵客,能有今天的风光,还不是靠了阚书记的提拔么?他提自己上来容易,只怕要把自己弄下去就更容易了,都说人的政治生命只有一次,在新平差点就失去了,费了千辛万苦才又争取进步了,再失去了怕是永远也没了,新平那一次跌到硬是夹着尾巴做了几年的人,难道就不记得那刻骨铭心的教训了?!

杨陆顺于是就再三叮嘱自己遇事不要轻易说话表态,更不要把自己的内心表露在脸上,哪怕对这自己的仇敌也要笑脸相迎,没来由又想起了笑面虎,难道对那人也要笑?难道在新平被他整了几年的怨恨就一笑了之?既然他能笑脸坑人,我杨陆顺又不比他蠢,怎么也就不能笑脸坑他?可要与他装出一副亲热的神态,难道别人看了就不会认为我杨陆顺没骨气?可一想到他与刘书记那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又在打鼓,不管怎么说,他是多年的老字号,又跟刘书记古县长交情深,真要再冲突起来,怕是难得应付,韩信都有胯下之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何不再忍让些许,他年纪一把,总是熬不赢我的!如此想来,杨陆顺就轻松许多,脸上也堆起了笑容,开门急走了出去,故意嚷嚷:“是不是宋姨又胡了大牌?我隔着门就听到沙沙在哀号!”

四个女人顿时笑作一团,沙沙咬着嘴唇说:“宋姨胡了个杠上花的万一色,三个人都出一样多是钱,偏生你就只听到了我在哀号是吧!喏,刚才王姐比我还叫得声音大叫得凄惨呢!你就听不到么?”

王姐其实也是快四十的人了,是雷副行长的爱人,那孙副主任的爱人张姐也差不多年纪,只是因为她们的男人跟杨陆顺称兄道弟,所以才叫姐的,想当年沙沙上班报到时,还管当时的任政工科长的雷副行长叫叔呢,真是辈分随着官职长啊。王姐嘻嘻笑道:“怕是杨主任对你的声音敏感吧,也听了这么些年的叫唤了,肯定敏感。”脸上表情怪怪的,一听就扯到男女事情上去了,杨陆顺肚子里千万句话可以回敬,可不想让宋姨看他也油腔滑调,更觉得当着宋姨开这样的玩笑难堪,就只是冲着沙沙嘿嘿傻笑。

沙沙心里很清楚,很麻利地砌着长城,马上把话题扯开:“王姐,我当时确实吓了跳,你说我宋姨福气就这么好,我今天晚上算是领教了,她打牌来脸上总带着点笑,看不出点预兆,不象有的人好牌下听了就神情紧张,手还直哆嗦,让人一看就晓得,你们看我宋姨,和了这么大的牌也只笑了那么一笑,要是换了我,还不喜得跳起来。”

王姐到底也快四十的人了,让她叫宋姨实在叫不出口,幸好南平方言里自有处理这样尴尬问题的好称呼,那就叫“你人家”,这是对年纪大的人一种尊称,而年纪大的人又可以相互称“你人家”来表示尊重,举例说你想问个陌生老人的路,不要叫大叔大伯什么的,恭敬地唤一声“你人家,请问什么什么”,保证那人会很热情地指点。所以王姐就说:“沙沙,你也不看她人家什么身份,什么事没经历过,会为了胡个牌学你小妹子那样跳啊叫啊?”

沙沙状似撒娇地冲着宋姨说:“我也只在宋姨面前这样呢,我总觉得宋姨跟自己的妈一样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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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姐也插话道:“是的嘞,在大院里,谁不晓得她人家时常一脸慈祥,硬是官太太的富贵性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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