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口两界钟 第143节

　　李牧笑道：“好说，好说，等学生到了云州，肯定给老大人上帖子，请老大人去万花楼好好吃一顿酒。”

　　周道远这才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好了，今天诸事已毕，都回去罢！”

　　在李牧等人离开大厅时，周道远喊住李牧：“牧之，你留下，我有话给你说。”

　　众人走后，整个大厅里便只有李牧和周道远两人。

　　李牧站在大厅内，看向周道远：“敢问老大人，唤学生何事？”

　　周道远：“你稍等。”

　　他转身看向后堂：“沈护卫。”

　　沈冲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道：“大人，卑职在。”

　　周道远拉着沈冲的手，来到李牧面前：“来，咱们一起来！”

　　两人同时对李牧弯腰行礼：“多谢牧之救命之恩！”

　　李牧一惊，急忙将两人搀扶起来：“两位大人万不可如此！”

　　他一脸茫然道：“学生区区一介书生而已，如何救了两位大人？两位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周道全与沈冲对视了一眼，随后看向李牧，笑道：“错不错的，牧之应该比我们清楚。”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拳头大小的印章，递给李牧：“本府这几日闲来无事，做了一个印章，区区薄礼，虽然当不得救命之恩，但好歹是一份心意，牧之，你别嫌弃就成。”

　　旁边沈冲取出了一块银镜，递给李牧：“大人做的青山印，乃是以大法力缩小了一座小山炼制而成，天下间除了仙佛，无人能够抗衡。我没有大人的法力神通，只有随身一面银镜，倒也有点用处，李兄若是遇到心仪之人，倒也能一个讨好的小礼物。”

　　李牧将印章和银镜伸手接过，不住口道：“这也太贵重了，学生愧不敢当。”

　　“这般宝贝，学生可不敢收。”

　　他嘴里说着不敢，但收礼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犹豫，将印章和银镜拿过之后，嘿嘿笑了笑，装入囊中。

　　周道全哈哈大笑：“牧之果然真性情！”

　　他相比前几日，容貌虽无变化，但两鬓却变得斑白，旁边的沈冲更是老了不少，本是壮年之人，而今非但头发花白，便是皱纹都多了不少，只是短短七八日的时光，就好像老了几十年似的。

　　这两人一看就是被洞天世界的衰朽气息波及，才变成了如今这般状况。

　　对此李牧感同身受：“我只是在阙月山外，被波及了一下，便白了九根头发，他们两个身入洞天之内，没老死都算是修为深厚了……”

　　将两人的礼物收了之后，李牧微微行礼，便即退出县衙。

　　“他们当初被追杀的如此狼狈，怎么还能发现救他们的是我了？”

　　走出县衙之后，李牧百思不得其解：“我以空间之术，屏蔽一切感知，便是等闲神仙佛陀，只要不精通空间之术，便绝无可能得知当时我所在的位置，怎么这周夫子就知道是我出的手？”

　　他在路上缓缓行走，一直走到宅院内，还是想不通此事。

　　顾倾城此时正在院内凉亭下与胡芸娘下棋，见李牧苦思之状，当即问道：“大哥，你可有什么烦心事？”

　　李牧来到凉亭内，拉了一个圆凳坐下，笑道：“正好你们两个都在，你们帮我想一想，今天这事我有点想不通。”

　　当下便将今天周道全的事情说给了两女来听：“咱们做事也算是隐秘，他们怎么就知道了？”

　　顾倾城讶然道：“还有此事？”

　　她说到这里，脸上微微变色：“大哥，我们可能小瞧周夫子的修为了。”

　　李牧不明所以：“为何这么说？”

　　顾倾城道：“周道全若是想要知晓前几日是谁出手救了他们，其实有很多种方法。”

　　李牧道：“他是儒门修行之人，又是官府中人，非但可以派遣属下打探消息，更能以儒家卜算之术，探查究竟。但即便他神通再大，也未必能卜算出我的来历，朝廷密探也不可能查探出有用的消息。”

　　顾倾城道：“大哥，你有没有听说过天视地听大神通？”

　　李牧一愣：“天视地听？那是什么本领？”

　　顾倾城道：“据说修行到了仙佛境界时，目光能穿破重重阻碍，看到诸多事由，能听到三界六道，万千声音。大神通者甚至能够穿过时光长河，看到千万年前发生的事情，听到千万年前古人的言语。”

　　李牧：“……”

　　他哑然失笑：“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周夫子也会这种传说中的大神通吧？”

　　顾倾城道：“大神通未必会有，但缩减的小神通未必不能有。这小小的清河县城，别说是周夫子，便是咱们，只要凝神倾听，一般的动静也绝瞒不过咱们的耳朵。可能这几日咱们说话太过不小心，被人家听了只言片语，因此推测出了一些东西。”

　　她说到这里，眼睛扫视四方，轻笑道：“您说是不是周老先生？”

第165章 大儒

　　顾倾城话音未落，便有轻笑声从院内响起：“天河剑派传人果然不凡！”

　　这声音略带疲惫之意，颇有苍老之感，正是周道全的声音：“我曾与天河剑派的汪飞白汪兄一起游览过大殷山河，当初飞白兄英气勃勃，剑气冲霄，斩杀不少妖魔，不愧剑侠美名。倾城姑娘，敢问你跟飞白兄是什么关系？”

　　周道全的声音在院内四面八方响起，令人难以琢磨到底出自哪个方位，李牧精神锁定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到底怎么传来的。

　　想要观察县衙里周道全所在的方位，却发现眼前灰蒙蒙一片，难以看的清楚。

　　“汪飞白？您是说飞白师侄么？”

　　顾倾城好奇道：“周老先生，你认识我那飞白师侄？”

　　现场沉默了好一会儿，周道全的声音方才幽幽响起：“汪飞白是你的师侄？他可是天河剑派第四代弟子，辈分已然不低，伱竟然是他的长辈，难道姑娘是天河剑派的三代弟子么？”

　　天河剑派，第一代老祖自然是天河老祖顾长眉，第二代弟子则是当今天河剑派的掌教顾永生和他的十三个师兄弟，第三代弟子则是他的女儿和他们师兄弟姐妹们的弟子。

　　汪飞白是顾倾城一名师兄的亲传弟子，便是四代弟子，在四代弟子中表现极为出色，如今已经度过天劫，剑破雷霆，成为在世剑仙。

　　不过他没有受领天帝符诏，并未飞升天界，不曾在褪凡池内洗去凡尘气息，因此只能是太乙散数，不入真流。

　　但真要是就实力而言，一般的天仙根本就不可能是杀伐第一的剑仙对手。

　　汪飞白渡过天劫之后，便驻停在天河剑派，在天河中圈了几座岛屿，开山授徒，镇守万里方圆的妖魔鬼怪。

　　顾倾城身为顾永生的女儿，对于天河剑派门中弟子其实并不太熟识，毕竟门派中弟子太多，很多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睛，只有真正的绝世天才，才能有资格被她记住。

　　而汪飞白便是那种传说中的天才人物，在如今的天河剑派的四代弟子中，也算是其中佼佼者。

　　“周老先生法眼无差，我确实是天河剑派三代弟子。”

　　顾倾城头顶一股白气冲出，在空中化为一团青光，青光中一枚剑丸滴溜溜转动，剑气破空，发出嗤嗤声响。

　　“天河正法！”

　　周道全讶然的声音响起：“果然是天河剑派嫡传弟子。”

　　天河剑派中，镇派功法便是天河正法，便是二代弟子都有一半没有资格修行，后来第三代弟子时，有资格有机缘修行的也只有寥寥几个。

　　至于四代弟子里面，成仙飞升的人倒是有不少，却没有一人有资格得传此镇派神功。

　　整个天河剑派，修行天河正法的弟子，加起来不会超过三十人。

　　因此顾倾城展示出天河正法之后，周道全心中震撼可想而知：“倾城姑娘可是姓顾？”

　　顾倾城点头：“我叫顾倾城。”

　　院内忽然人影一闪，周道全忽然出现在顾倾城面前，拱手道：“原来是顾家姑娘当面，救命之恩，无以言报，若有差遣，周某万死不辞！”

　　天河老祖顾长眉坐镇天河，威震三界，直追儒道佛魔几家祖师，门下弟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交游广阔，朋友极多，影响十分深远。

　　如果就辈分而言，当今天下，除了一些宗门老祖外，能比顾倾城辈分再高的已经不多。

　　便是周道全，若是跟着汪飞白论辈，他还得喊顾倾城一声姑姑才对，坐实了顾倾城前辈的身份。

　　“老先生客气了！”

　　顾倾城笑嘻嘻道：“我和李大哥也只是适逢其会，大人无需如此。”

　　旁边李牧急忙上前见礼：“老大人，还请入内喝茶。”

　　周道全摇头道：“茶就不喝了。云州事务繁多，我在清河待了太久，府衙内压了不少卷宗，都需我来处置，明日我便离开清河，返回云州城。”

　　他对李牧道：“我走之后，清河县就交给你和张世宏管辖，有倾城姑娘坐镇，当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

　　李牧愕然道：“老大人何以如此匆忙？”

　　周道全叹了口气，道：“我若不受伤，云州将不会有任何乱象。而今我被妖族暗算，伤了元气，很多宵小之徒，自然会冒出头来。我若不返回云州，怕是云州城也会出问题。”

　　他对李牧和顾倾城点了点头：“三月后乡试开考，勿要耽误了。”

　　这句话说完，他转身看向后花园方向，眉毛微微挑了挑：“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被牧之抓到了这里。”

　　周道全笑了笑：“看家护院，藏身池塘，倒也不错！”

　　笑了几声，身子慢慢变淡，缓缓消失。

　　李牧站在院内，默然片刻，随后看向顾倾，两人目光相交，一股意念从李牧目光中流淌出来，直接映照在顾倾城心湖之内：“咱们现在这么聊天，周夫子应该感应不到了吧？”

　　顾倾城双目之中光芒闪动，同样有意念传到李牧心湖：“若是周夫子连咱们神念相交都能截听，那他早就不是凡间人物了，起码得是天仙境界才行，也不会被小世界末日气息波及，以至于容颜苍老，两鬓斑白。

　　况且他自有宗师气度，当不会故意截听咱们的念头。”

　　不远处的胡芸娘吓得身子发软，手掌轻轻拍打胸脯：“啊呀，吓死奴家了，这位周夫子好强的浩然气息，好在是引而不发，若是完全释放出来，奴婢一世修为，尽付流水。”

　　她一直都听说过绝世大儒浩然气息环绕，邪祟不能近，但只是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识过，直到今日周道全现身院内，才让她知道了什么才是大儒。

　　之前李牧修行儒家心法，使得浩然正气化为气柱，直冲高天，震慑群妖，当时胡芸娘惊为天人。

　　但现在与周道全相比，在气势上却逊色不少，且远不如人家操控自如，气息收敛，引而不发，这才是真正的儒家高手。

　　李牧充其量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儒家修士，而周道全才是饱读诗书的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