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口两界钟 第129节
“走,大家伙瞧瞧去!”
“快快快,有李官人借粮,咱们的种子便有希望啦!”
一群百姓吵吵嚷嚷,向粮仓走去。
等到了粮仓大门,发现看守大门的也不拦他们,只是喝道:“在门外看着便是,不可入内!胆敢入内,当场诛杀!”
众百姓战战兢兢,不敢入门,再敢扒墙头,向内观看。
只见院内摆了不少椅子,一群人坐在一侧,看着一辆辆粮车进来,不住惊叹。
待到十万斤麦种卸载之后,
周道全坐在正中,扫视现场众人:“诸位,我清河县士子李牧之,率先借给灾民十万斤良种,只多不少,堪称我朝士子表率!希望诸位贤达,也能像他这般,为国为民,贡献一份力量!”
暂代县令的张世宏叫道:“老大人,下官家中薄有资粮,愿借出一万斤麦种,让百姓耕种!”
他是如今清河县的县令,有他开头,旁边几个乡绅士子,只要家中有钱有粮的,都不好意思不借,当下你借三百,我借出五百,也有借出五千斤的,也有往外借钱的,吵吵嚷嚷,热闹无比。
有巡抚大人在这里,谁也不敢随意许诺,此时不比平日,平日子吹牛逼,说捐献了多少多少钱,没人会当真。
现在有巡抚大人当面,有文书当面记录在案,说错一个字,就可能有牢狱之灾,众人不敢不小心。
又因为巡抚大人亲自相请,这个面子不得不给,因此多少都得捐一点出来,只是一番举动下来,几十个人凑在一起,也才借出了八万多斤粮食,一千多两银子。
周道全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见他神情如此,现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心中都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感困难。
“老夫亲自出面相邀,只希望诸位多借给灾民一点钱粮度日,本以为此乃善举,诸位当踊跃上前,却没想到,是老夫一厢情愿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身边沈冲:“沈护卫,我命你查的事情,你可查清楚了?”
沈冲躬身道:“属下幸不负大人所托,已然将清河县诸位乡绅富户历年作为,查了一遍,发现这些人中,无一良善之辈。”
周大全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也休怪老夫无情。”
沈冲道:“大人给他们脸子,他们不要,这确实怪不得老大人了!”
他举手拍了拍:“都进来吧!”
只见粮仓后院呼啦啦转出一队人马来,手持刀枪,全身披挂,来到院内,将众人围拢其中。
随后又有几名巡捕拿着铁镣摔在了地上:“诸位,是你们自己戴上,还是让小人亲自戴上?”
ps:今天竟然停电了,我靠。手机打出来的,大家凑合看,不对之处,明天修改。
第147章 借粮
细说天下有钱人,无有一人是清白!
天下间但凡聚拢大批钱财之辈,几乎就没有一个是干干净净的,或多或少都有触犯律条之举。
真要是老老实实的人,最多也只能混个温饱小康,想要太多钱财,几乎没有可能。
尤其是在大殷朝这种社会环境下,地主老财罕有遵纪守法之辈,私下里都会做一点违法犯忌的事情,此乃环境使然,司空常见。
譬如虐待下人,克扣工钱,强占土地,欺男霸女,擅自杀牛吃肉,动用私刑,与父母不睦,不尊长辈等等等等,这些还都是普遍行为,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一般官府都不会过多干预。
但富户人家仆役众多,人多事情就多,偶尔发生一些人命案子,也并不稀罕,还有那财主私通丫鬟,丫鬟又被夫人打死的事情,也屡见不鲜,真要是好好计较起来,就没有一个屁股干净的。
先不说别人,单只是李牧,若是真查起来的话,他也是双手沾满血腥之辈,杀官杀民,斩杀城隍,若是按照律条,便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别的乡绅富户或许比不上李牧犯的案子大,可也未必就够不着死刑。
尤其是最近宝明县受灾,清河县也受到牵连,其中灾民无数,死伤常见,正是这些富户人家欺男霸女,强占民女的好时机。
几乎人人家中都圈了几个女子做丫鬟,当仆人,逼良为娼,逼死人命,也是常见。
周道全来到清河县之后,便命人细查地方,沈冲自有一帮下属,本领高强,手段也厉害,用心查访之下,不消三日,便查了个分明。
现场乡绅豪强,无一不是犯法之人,就连李牧,也因为吊死了强盗,阉割了江湖修士,也被登记在册。
“经查,清河县桂友虎,欺男霸女,逼良为娼,坑害百姓,抢占民女,动用私刑,抗拒赋税,罪大恶极,按律当诛!”
沈冲手捧一本书册,站在粮仓大院,对着众人大声念诵:“来人,把桂友虎锁了!”
“大人,冤枉啊!”
一名中年男子吓得魂不附体,跪地磕头:“我愿捐出一半家产,资助灾民!还请大人留我性命!”
周道全怒喝道:“好大的胆子!本官岂是贪赃枉法之徒?你犯了如此大罪,我岂能留你?押下去,听候吩咐!”
“是!”
一名衙役走了过去,拿起铁镣将桂友虎锁了起来,低声道:“桂老爷,您这是何苦呢?巡抚老大人都亲自出面相邀,这等面子您都不给他,您还能落下好来?您瞧人家李大官人,十万斤麦种这么一下子拿出来,一车车拉过来,摆在院子里,多敞亮!便是有天大的罪过,老大人高兴之下,也不会计较了!”
桂友虎捶胸顿足,懊悔不已:“我要是知道有今天,便是把全部家产捐了,也不敢违逆老大人啊!”
随着他被锁拿,旁边还有几个富绅也都被锁了起来,押进大牢。
现场剩下的一众士绅人人自危,汗出如浆,霎时间,汗透重衣。
桂友虎等人被抓,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这些都是罪大恶极之辈,因此才被抓了起。
既然罪不可赦,早晚都要杀,正好此时锁拿,用来杀鸡儆猴。
几个人抓走后,周道全面色阴沉,扫视众人:“本官自到清河以来,除了寥寥几家富户救济灾民外,其余之人,对灾民漠不关心,不但不救人,反倒趁火打劫,借机捞财,以绝少粮食,来换取灾民土地,贩卖人口,桩桩件件,触犯律条,泯灭良心!”
现场一片安静。
片刻后,张世宏站起身来,行礼道:“老大人,是学生疏于体察,还请大人责怪!”
周大全摆手道:“你是暂代县令,之前没有抓人权责,最近又忙于赈济灾民,维护治安,无暇关注此事,也在情理之中,这件事,怪不得伱。”
他说到这里,看向李牧:“牧之,你可有什么好说的?”
李牧道:“依学生之见,桂友虎等人可依法处置,至于其余情节较轻者,若是诚心悔改,大人也应当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周道全微微点头:“本官也不是嗜杀之辈,若是这些人诚心悔改,将功赎罪,放他们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院内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一名肥胖老者擦了擦汗,站起身来;“老大人,草民愿意捐献一万斤粮食,一百两白银,为赈济灾民,出一份绵薄之力!”
又有一名中年男子起身道:“小人愿意捐献出三万斤粮食,不需要灾民归还。”
随后现场众人踊跃报名,捐献数额比之前高出十倍不止,不多时,便捐出三千两白银,外加粮食七万多斤。
但这些东西加起来,距离灾民所需口粮和种子,还是相差太多。
周道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站起身来,对众人缓缓点头:“好!很好!”
当下对沈冲道:“依照律条,挨个擒拿,不可放走一个罪犯!”
沈冲抱拳行礼:“大人放心,属下绝对将他们看的好好的,谁都跑不掉!”
周道全不再多说,吩咐左右:“备轿,回府!”
片刻后,乘着红衣大轿,返回县衙。
剩下众人,除了李牧、张世宏和孙洪烈等有限的几个人外,其余乡绅,俱被锁了起来,拿进大牢。
“所谓败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嘿嘿,周大人的姿态做的这般足够,这些人竟然还舍不得家中这点东西,当真是要钱不要命!”
李牧看着被锁走的众人,忍不住摇头失笑:“县官还不如现管,更何况巡抚大人,坐镇一州之地,堪称一地诸侯,有生杀大权。这些家伙,死到临头,竟然不自知。”
孙洪烈道:“他们自以为是惯了的,往常县尊也就是逼迫一点家财而已,从未对他们大放血,以至于认为周大人也是如此。”
当今之世,皇权不下乡,地方官与士绅治国,自然不会太过盘剥士绅,最多也只是勒索点钱财而已。
毕竟县令大都不是本地人,真要是得罪了当地所有士绅,恐怕任何指令都难以出县衙,便是正常行事,都会出种种阻碍,因此很少有得罪整个乡绅集团的官员。
但这也仅限于个性不强的小官,若是到了周道全这等巡抚一地的封疆大吏,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什么乡绅富户,什么坐地户,都是白给,心念动间,翻手可灭。
清河县这些富户士绅,在清河县内自傲自傲惯了的,浑然忘记巡抚大人与知县的区别,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以至于被周道全依法惩处,转入监牢,这一来,纵然不家破人亡,也定然元气大伤。
所谓贪小失大,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外如是。
张世宏擦了擦额头汗水,对李牧躬身而拜:“李兄,你又救一命!”
若没有李牧与他商议,一同借出粮种,张世宏绝不会主动借粮给百姓,毕竟灾荒年间,自家粮食还生恐不够用度,岂有借给他人之理?
张世宏初做知县,有些关窍处事,还差了几分火候,达不到先知先觉,提前出手的程度。
他今天要是不与李牧第一个捐献钱粮,有很大可能会惹怒周道全,非但刚到手的知县做不长,恐怕还会有牢狱之灾。
毕竟他们老张家在清河县几代为乡绅,薄有家财,行事也未免有点张扬,多年来做出的事情中,也不乏触犯律条之事。
若真要追究下来,别说张世宏,便是张世宏的父母也得吃上一场官司,少不了关押收监。
好好一个家,顷刻间便会家破人亡,烟消云散。
“这是张兄的运气,兄弟只是一个提议,做主的还是张兄。”
李牧将张世宏扶起,笑道:“周大人这一关,咱们算是过了,以后好生做事便是。”
张世宏道:“李兄说的是,小弟日后定当恪尽职守,为国为民!”
他们两人在院内说了几句后,李牧退到一边,在院内靠墙的树下坐好,倒出茶水来,缓缓吃茶。
张世宏则拿起知县的嘴脸来,坐在院内,吩咐三班衙役,带领灾民,前来分配粮种。
清河、宝明两个县城,灾民差不多有二十多万人,后来病饿而死,没了好几万,又有的人逃到别的地方,至今还在清河县和宝明县游荡的灾民,仅剩三万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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