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兽化：从柳树开始进化 第580节
一道金色身影躺在血泊中，姑皇手持鲜血淋漓的利刃，站在他的身边，捂着脸发出惨淡的狂笑。
“哈哈哈，你是桐皇？”姑皇一把拽住金色身影的胸襟，怒笑如狂狮：“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桐皇？那个手握日月摘星辰的桐皇？”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就像一摊烂泥一样，你压根就不是桐皇，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邪祟！？”
姑皇的怒吼声很大，震的整个帝都废墟都原地颤抖，无数埋葬在废墟之下的人就算死亡，也能在黄泉中感受到灵魂上的战栗。
金色身影笑了，嘴角流着鲜血，讽刺道：“姑皇，你的眼睛终究还是瞎了，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看看我究竟是不是桐皇！”
姑皇的血红色视网膜逐渐恢复清醒，当看到满帝都的废墟与残骸，再看着已经断了条手臂的桐皇，霎那间无休止的记忆涌上心头。
在这记忆中，姑皇惊恐发现，自己宛如一头发了疯般的魔鬼般屠杀了整个桐家皇朝帝都，无数临死前的人类跪求一条生路，可他还是疯狂地杀之殆尽。
甚至连那些尚在襁褓的婴儿，他都没有丝毫留情，锋利的剑刃撕碎了婴儿的孱弱身躯，劈开了一个个妈妈的身心，杀的血海染天，杀的遍地哀嚎。
血。
鲜艳的血。
血红色的天空。
腥臭粘稠的地面。
现实再一次狠狠冲刷着姑皇的灵魂。
他捂着脑袋，踉跄瘫软，坐在血泊中与桐皇的眼神对视上了。
“桐家皇朝帝都，八百六十万人，全部死在你手里了。”桐皇的语气极为怨恨：“整个皇室，几乎都被你杀光，这就是你干的好事，姑皇啊……”
“啊啊啊！”姑皇发疯般悲嚎，用血淋淋的拳头不要命地捶地，内心的愧疚与自责如狂潮般吞没着他。
这时废墟深处，身着红色凤尾裙袍的桐灵从血海中走出，白嫩的脸庞间，那双涣散呆滞的眼眸被鲜血染红。
姑皇看向桐灵，眼中尽是愧疚之意。
他内心的自责与痛苦更加强烈。
因为此时此刻，姑皇看到帝都废墟，看到自己酿造的尸山血海，看着毫无邪祟气息的桐皇，彻底相信是自己被邪祟迷惑了心智。
“对不起……对不起……”姑皇踉踉跄跄奔向桐灵，紧紧攥着桐灵的手掌，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啊是我……”
看着如此痛苦的姑皇，桐灵失去了生机勃勃的笑容，而是呆滞且冷漠地说：“一日之间，我所有的叔叔阿姨，我的家，我的朋友，我的姐姐，我的哥哥，全都被你毁灭了，都没有了……”
“对不起啊！！”
姑皇仰天嘶吼。
眼角的泪水如喷泉般涌出。
声音沙哑，带着浓重哭腔。
不远处的桐皇看到这一幕，神色复杂地站起身，问道：“姑皇，一切都晚了，你知道吗，我知道我们桐家皇朝被邪祟侵蚀，所以我才要派遣禁军护送你，可没想到你还是选择相信你看到的扭曲幻觉，你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已经是事实，就算你哭嚎一万次，都无法扭改任何，姑皇，我恨你！”
桐皇抓起一缕长发，用剑刃割断，挥手仍在姑皇面前。
“姑皇，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今日我可以不杀你，但以后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你走吧。”
桐皇悲痛欲绝地闭上了眼睛。
姑皇看着眼前飘落的长发，僵硬在原地，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他与桐皇都是人族大皇，曾经过往岁月里，有很多次生死与共，并肩作战，相互依靠，积累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
但现在，在姑皇自己酿造的灾祸面前，一切感情都变得苍白无力。
“我对不起你们……”
姑皇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在帝都废墟中央建造了一个祈福庙，他奔波于废墟之中，拯救着每一个有可能存活的人，哪怕每个幸存者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他都没有丝毫怨言，忙于这些事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淡忘了初心。
就好像忘记了他为何要来桐家皇朝，忘记了为何要对桐皇开战，为何杀光了整个帝都的人，他只记得，自己酿造了这漫漫血海，自己身上背负着的罪孽深重到时时刻刻都在折磨他自己。
之后，姑皇亲手参与了帝都的重建，他无怨无悔，默默无闻地运输着建筑材料，倾尽一切能力让这个城市恢复以往的面貌，甚至不惜从姑皇宫调来大量人口，来填补帝都人口的空缺。
整个过程，他感觉时间过的很快，是一年还是两年，亦或者是二十年还是两百年，总之当帝都重建成功，人口恢复原貌，人们又开始安居乐业的时候，他才如释重负，瘫软在了皇宫门口。
“我对不起你们……”姑皇躺在皇宫门口，笑着对旁边的桐灵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桐灵已经登临皇位，继承了她父亲的所有实力和权力，成了新的桐皇，也被称为桐家女帝。
“嗯，你走吧。”桐灵戴着帝冠，一身鲜艳血色帝袍，点着凤凰朱砂的眉宇，尽是冷漠无情，道：“但别以为仅仅这一千年，就把你的罪孽偿还干净了。”
姑皇点头，默默消失在皇宫门口，但他每一选择离开，而是回到了最开始自己建造的那座祈福庙中，剃去了满头长发，穿上了淡灰色的朴素布衣，拿起了经书和扫帚，日复一日地为桐家帝都的人们祈福，清扫着庙内，简单纯粹而又深沉。
就这样，时间再过了一千年，在经历了一千个春夏秋冬，见证了上百代帝都人们的兴衰之后，正在拿着扫帚在庙内清扫深秋落叶的姑皇，忽然陷入了久违的迷惘。
迷惘降临，姑皇痛苦不堪，抱着脑袋缓缓蹲在地上，瞳孔呈现高频率颤抖。
“我……我这是……怎么了？”
“我为什么会做这些事？”
“我当初是怎么来的这个地方？”
“我怎么记不清了，但我想要记起来啊……”
第六百零一章 终于等到你的真面目了
姑皇跪在祈福庙中，曾经那一身威武霸气的皇者盔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迈苍老的老人，满脸的皱纹堆积在一起，充满了悔意不断喃喃自语。
他想要寻找自己最开始的纯心。
等发现自己的初心时，姑皇猛然仰头咆哮：“不！不对！这个世界不对劲！明明当初我是来清扫桐家皇朝，可为什么到如今我成了罪人，我明明看到那些肮脏的污秽在这里蔓延，为何却成了我被邪祟扭曲了现实？”
同一时刻，在桐灵的视角里，帝都并没有经历千年沧桑，而是仍旧处于黑烟滚滚的废墟，她看见姑皇宛如神经质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姑皇上一秒还在仰天咆哮，下一秒就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随后又拿起一根黑黝黝的烧火棍，将其当做扫把一样清扫废墟。
“他到底怎么了？”
桐灵满脸的疑惑，下一秒钟，面前的帝都废墟呈现镜片般婆娑痕迹，整个硝烟滚滚的废墟画面，支离破碎。
完整的桐家皇朝帝都仍旧那样恢宏，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损坏，甚至原先铺满大街小巷的尸骸，都化成了一颗颗微小的尘埃。
而姑皇就疯疯癫癫地跪在金黄色的殿堂地毯上，无视四周冷峻的禁军，又哭又笑，时不时露出困惑表情，像极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灵儿，过来。”
忽然一声空洞的声音响起。
桐灵转身看去，是自己的父亲。
桐皇高高坐在金碧辉煌的皇座之上，銮帘之间一双低垂的眼眸冷冰冰地望着姑皇。
桐灵有点懵，她一瞬间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我明明是在后花园弹琴，然后听到皇宫外面的嘈杂声，走出来就看到一片废墟，一个疯癫的姑皇，可现在废墟怎么消失了？”
桐灵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这种虚幻于现实来回切换的感觉，让她不敢相信任何事物，甚至面对自己父亲的呼唤，她都不敢有所回应。
“灵儿！”面色威武的桐皇拔高音调，“父皇唤你，你为何不答应！？”
高高在上的桐皇，象征着无法忤逆的父权。
这种股父权思想早已在桐灵内心根深蒂固。
桐灵浑身打了个激灵，再看了眼疯疯癫癫的姑皇，咬牙问道：“父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姑皇会在这里？为什么他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我刚才看到的灾后废墟消失了？为什么……”
桐皇猛然重拍龙椅，怒目圆睁。
桐灵瞬间偃旗息鼓。
“呵呵呵呵……”桐皇喜怒无常地笑了，笑声怪诞而空洞：“这就是惹恼我们的下场，一个自以为强大的人族大皇，从踏入这里开始，就注定要折戟沉沙……”
桐灵脑袋嗡嗡作响，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父亲，仿佛在看待一个极其陌生的人。
“父皇你……”
桐皇的后脑勺忽然裂开，一根顶端长着圆眼睛的触手伸出，在桐灵骇然失色的注视下，缓缓来到了她的面前。
圆眼睛直勾勾盯着桐灵。
这种眼神，让桐灵如坠深渊。
桐灵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一个黑暗大海上的木筏，面前的眼神就像是掌控大海的神袛，只是眼神余威酒掀起可以吞没她的狂涛骇浪。
无力，绝望，灰暗……
桐灵的眼神迅速黯淡，脑子里关于一切人类文明的记忆都在飞速瓦解，另一种记忆开始植入大脑。
桐灵最后的视野，是自己父亲那飞速膨胀而后分裂的恐怖脑袋，一分为三，每颗脑袋都有新的眼睛，六颗眼睛外加一颗圆眼睛，全都恐怖地望着自己……
嗡！
嗡嗡嗡……！
就在桐灵即将陷入迷惘之际。
一抹寒冽的刀光骤然劈来，将圆眼睛一劈为二，随后深深劈入桐皇那三颗脑袋的最中央脑袋里。
桐灵如同溺水的人忽然得救，大口喘气，满身大汗淋漓，回头望去，却发现刚才疯疯癫癫地姑皇，竟然恢复平静面色，手持姑皇刀站在那里。
“终于等到你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