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 第2919节
夜市的摊主们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接文米一小弟们递过来的钱。
烧烤摊摊主两口子满堆微笑应承着,转身去收拾摊子。
这时候金锋已经扔下一百块钱悄然走人。
偌大个夜市在文米一的一声令下过后便自开始收摊,忙忙碌碌不可开交。
点上烟漫步走了小半圈,金锋停下脚步。
正对面是一个二层的小楼,下面是一间小小不足二十平米的门面。
二楼上挂着一个旅馆的牌子,已经被人为的砸得不成样。
迈步踏过满地污垢残渣,金锋到了那门面跟前。
门面的右边摆着一口红布盖着的棺材,周围却是一片狼藉。电脑、沙发、桌椅、玻璃残渣满地都是。
棺材的摆放位置特别的奇怪。竟然超出常理放置在门店的右侧,而不是正中。
神州的殡葬各风各俗各不一样,但唯一相同的一点,那就是棺材必须摆在正堂大门正中。
现在农村变化早已翻天覆地,原先的正堂屋已经变成了客厅。但在家里老人死后,棺材的摆放依旧跟以前一样。
还有的农村已经上楼,但也会在小区里搭建灵堂,棺材摆放也绝对的是在正中。
就算是在殡仪馆,棺材的摆放也永远是正对大门的中轴线。
棺材前面摆着一张小小的桌子,放着灵牌位插着招魂幡。
灵牌位边上,一张黑白相间的遗像搁在中间,上面的老人紧抿着嘴,眼神空洞呆滞无神凝望着远处的金锋,特别的渗人。
桌子下有一个不锈钢的盆子,一个削瘦的孝服男子跪在地上撕着纸钱一张一张扔进盆中。
整个门面里,没有一个人。
门面门口,同样的也没有一个人。
没有道士引魂安魂开路,也没有和尚念经超度。
整个门面,只有那削瘦孝服男子一个人。
LED灯发出凄惨的白光,盆中的火孤零零的燃着,凄零悲凉。
就在金锋身后十几米,就是那文家的豪华大楼。大楼的门脸前,几百号男女黑压压的人群跟这间门脸凄凉的独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板。住宿!”
灵堂桌下,那削瘦佝偻的身影微微一震。
慢慢地,那人转过头来,在灯下露出一张惨白青肿面目全非的黑脸,深陷的眼眶血丝红透,嘶哑悲拗的嗓子发出阵阵颤抖。
“抱歉。家里老人过世。不营业。你去其他地方。”
“这么晚了。我没地方去。穷人一个。其他旅馆,我住不起。”
那人抬起头,看了看金锋的装束和拎着的廉价太空杯,青肿团团的脸上带着一抹苦涩的为难。
“我老塞在这里,你就不怕……”
“过桥灯该换了。”
听到这话,那人怔了怔急忙回头望向棺材下即将熄灭的过桥灯。赶紧起身过去点燃新的白蜡烛替换过去。
等到回头过来,那人又愣住了。
只见着金锋自己点燃了两只长香向自己的老塞鞠躬行礼上香。而后,金锋又蹲下身子为老人烧了九张纸钱。
再次起身来,金锋双手合什翻出几个奇怪的手印,对着遗像行礼完毕。
那人看着金锋翻的手印露出一抹疑惑,怔怔说道。
“你不忌讳的话,就去住嘛。我们家开的是鸡毛店。条件差。别嫌弃。”
“我不忌讳。穷人一个。跟死人打过不少交道。有张床睡得下去就行。”
金锋淡然回应着,语气温和:“收便宜点。”
“五十一晚上。你看看行不行?”
“行。我住两晚!”
说着金锋递了一百块过去,轻声说道:“有洗澡的地方吗?”
“有。有。有间房间有热水器。”
“我,我去给你收拾下……”
那人刚要上楼却一下子又想到自己的老爸,顿时犹豫吞吐着。
“没事。我帮你看着。”
说着金锋就坐了下去,撕起了纸钱烧了起来。
过了一会,那人再次下来冲着金锋点头,示意金锋可以上去休息。
金锋却是笑了笑说了声不急。自顾自的起身拿起电水壶烧了一壶开水。
当那人要给金锋拿茶叶时候,金锋却是指指自己的包包。
抓了几片金黄色的茶叶扔进太空杯,滚滚的开水倒下去,没一会,一阵氤氲异香清幽荡荡飘散开去。
摸出从隔壁小卖部买的十块钱的香烟递给那人,金锋拿着一个不锈钢杯子给那人倒了一杯茶。
人是最怕孤独的一个群种,尤其是在这样孤独和恐惧的环境中。
有了一个陌生人的陪伴,那人的心灵也有了一丝的慰藉。独自守孝的那人在烟和茶的催化下,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那人叫张彪。本村的人都管他叫张老三。
死的人是张老三的养父。
原先张老三的养父是上门女婿,因为他跟张老三的养母没有生养,就通过人贩子买了张老三。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那个年月不像现在,人贩子猖獗得令人发指。
闽南的风俗现在要稍微好一点,三十多年前的话,那是家家户户必须要有儿子的。
全国重灾区一个是中州省,一个就是闽南地区。
这两个地方,都是绝对的重男轻女。
现在,也仅仅只是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
被拐卖的是张老三不过才一岁多,根本没有任何记事能力。等到后来知道自己是拐卖来的,也曾想过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索性到最后也就不去想了。
闽粤这两个地区家族观念特别的重,特别的强。几乎一个村子百分之七十八十都是一个姓,抱团得特别紧,外人几乎泼水不进。
天粤省那边就流传了一句话,叫做天上雷公,地上海陆丰。前不久有部电视剧《破冰行动》,说的就是这个。
张老三的养母在本村属于外姓,本就势单力薄。找了个上门女婿也没见有多大起色。
到了后来张老三的养母病逝,张家在这里更说不上话。村里虽然有钱,但分多少也轮不到张家吱声。村里的产业更别说插手,别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好赖挨着鹭岛这个特区,各种好政策扶持,就算别人吃肉自己喝汤,张家也落到了点实惠。
这里就是张家在二十年前建起来的类似于新农村的地方。
到了后来发展越来越好,开发一个接一个,旅游业蓬勃发展,这地方也形成了一个集贸市场。
在张老三的养母死后,张老三的养父就在自家的二层小楼开起了小旅馆混个温饱。
张老三念了技校就回来无所事事,也就帮着看旅馆。张老三的养父则收起了破烂。
如果换做内地农村的话,张老三家一年收入二三十万算是极高的家庭。但在这里,真就是个贫困户。
也就是这个原因,张老三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
上前天,张老三的养父骑着电三轮去区里小区拖垃圾,回来的路上就撞见本村最大家族村长的老塞开着越野车回来。
张老三的养父早早的就避让,然而那车却是一头就撞了上去。
当即张老三的养父就被撞下五六米高的坡坎下,当时人救上来的时候也就喊不答应了。
事发的时候张老三还在守店子,等到他接到通知赶到医院,自己的养父就只剩下一口气。
事发地在农村,*不出警。由当地派所照了相取了证,完了再通知张老三按照车祸处理。
到了第二天张老三的父亲突然回光返照,叫张老三把自己拉回去。
张老三是孝子也没啥本事,遵照父亲的指示照办。
回到家没两钟头,张老三的养父就撒手人寰去了。
张老三在本村说不上话,但好赖也有几个朋友,村子里的外姓人也过来帮忙扎起灵堂,拉来棺材给张老三养父入殓。
原本是人死了,就应该闲谈赔偿的问题。张老三虽然平时不吭声不出气,但在这时候却是挺直了脊梁骨找到了对面文家讨要说法。
哪知道,接下来却是出了个自己想都想不到的事。
钱,文家不缺,赔钱,也是正该赔偿。
就在说赔多少的时候,肇事者、也就是文米一的爷爷突然从楼上走下来指着张老三一顿爆骂,随即扔出三十万让张老三拿起滚蛋。
也就在这时候,文米一的爷爷却是揪着胸口,一下子就倒了下去,跟着抽了几下,口吐白沫完了就人事不知。
没两钟头,文米一的爷爷就死了。
这下,文家人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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