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4,拜占庭再起 第514节
红头骑兵说完,毫不停留,跑马回阵。
他使用的是希腊语,城楼上的骑士们都能听懂,纷纷看向阿莱克修斯。
“殿下,不要去,萨法维不值得信任!”
鲍里斯压低声音。
阿莱克修斯想了想,摇摇头。
“当年君士坦丁堡之战时,穆罕默德邀请我的祖父出城谈判,他没有退缩。”
“这是战争礼仪,海达尔是个教长,他要想维持权威,不可能违背自己的誓言。”
鲍里斯还欲再劝,阿莱克修斯挥挥手,走下城楼,在所有人敬佩的眼神中,骑上自己的战马。
小门打开,阿莱克修斯全身披挂,马匹的背上覆盖圣洁的白衣。
阳光映射著白衣和银甲,为阿莱克修斯的身影镀上一层黄金。
对面军阵中,一位戴著头巾的少年同样单人匹马,来到阵前。
隔著一道壕沟,两人冲彼此微微点头。
“我是海达尔,祝乃德之子,法蒂玛的后裔,流淌著先知之血。”
少年高傲地说。
“我是阿莱克修斯,圣君士坦丁之孙,伊萨克皇帝之子。”
阿莱克修斯看著年方十二的海达尔,面色平和。
“古老美德的遵守者,冰封者阿莱克修斯,好久不见。”
海达尔淡淡说著。
“我无意与你为敌,让出道路,相安无事。”
“执意抵抗,你和你的骑士都将悲惨死亡。”
“你是西方皇子,为什么要为佐治亚人流血牺牲?”
“我是基督徒,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主的羔羊。”
阿莱克修斯注视著他。
海达尔也看著对方,突然一笑。
“据我所知,你不好杀戮,笃行正义,在你的土地上,就连伊斯兰商人都能正常通商,不用担心强盗的洗劫。”
“你的名声流传在外,在我出征前,竟然还有一些商人提出异议,不想让我攻打圣十字地。”
海达尔的笑容扭曲起来,面貌狰狞。
“但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和你的父亲只不过是为了佐治亚的王冠罢了,何必如此虚伪。”
“你放我过去,我将佐治亚尽可能搅乱,他们越混乱,你们的胜算就越大。”
“我们完全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必要,甚至可以暗中合作。”
海达尔见阿莱克修斯一言不发,眉目一亮。
“你的哥哥在北边大肆屠杀,大量的学者和知识分子被贬为奴隶,大量的桥梁和住屋遭到焚毁,他所经过的地方,简直比蝗虫啃过的农田还要干净。”
“你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你代替他成为共治皇帝,大家都很高兴。”
“我帮你当上佐治亚之王,你以佐治亚为基业,谋取君士坦丁堡的皇冠,也许能有不小的希望!”
“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海达尔口不择言,越说越兴奋。
“我以为萨拉森人不喝酒。”
阿莱克修斯轻蔑地看著他。
“什么?”
海达尔皱皱眉,不明就里。
“我还有些路易波士茶,等会儿送给你,醒酒的。”
阿莱克修斯撂下一句话,调转马头。
“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罢了,别到我这里显摆你那初出茅庐的计谋。”
阿莱克修斯冷淡地说。
“我知道你不成熟,没想到竟然如此异想天开。”
“你的那些支持者们把你当成神明一样供奉,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神明了吧?”
“你想打多久,我奉陪就是。”
阿莱克修斯纵马离开,留下海达尔愣在原地,气得满脸通红。
……
马尔马拉海东北部,博斯普鲁斯海峡东岸,安纳托利亚城堡。
14世纪末,奥斯曼苏丹巴耶济德一世为了攻打君士坦丁堡,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亚洲一侧修建了这座堡垒,在这里,博斯普鲁斯海峡非常狭窄,是最适宜进行登陆作战的一片区域。
十七年前,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出于同样的理由,又在安纳托利亚堡垒的正对岸修建了一座规模更大,火炮更多的堡垒,将其命名为鲁米利亚堡垒,又称“割喉堡”。
黑海海峡大概是全世界最容易封锁的海峡,无论是博斯普鲁斯海峡还是达达尼尔海峡都极为狭窄,只要在两边都建上堡垒,布置火炮,火力网完全可以将狭小的海面彻底笼罩。
爱琴海壁垒计划正式启动后,距离欧洲大陆最近的安纳托利亚堡垒第一个迎来扩建,大量的希腊劳工被强制征召,大量的石头和泥土被堆砌在此,如果不是苏丹陛下实在缺钱,恐怕就连昂贵的火炮都会多铸几门。
尽管如此,安纳托利亚堡垒还是成为了整个爱琴海壁垒群最坚固的要塞,城防齐整,火力强劲,可以覆盖小半片海峡。
战争爆发后,安纳托利亚城堡迅速被驻军填满,一千余名士兵分别驻扎在城堡各处,更多的机动部队分布在附近的军营之中。
正值夏夜,安纳托利亚要塞安静了下来,巡夜的士兵们举著火把,轮休的士兵则陷入安眠。
最高的一座塔楼内,堡垒指挥官端坐在书房中,伏案而写。
蜡烛滋滋作响,羽毛笔沙沙划动,夏虫的嘶鸣萦绕耳边,更显夜的宁静。
苏哈特停下笔,望著窗外的点点灯火,紧皱的眉毛舒缓了些。
苏哈特是个纯正的奥斯曼突厥人,祖上还迎娶过奥斯曼家族的公主,颇有几分势力。
穆罕默德二世转进安纳托利亚后,德夫希尔梅派遭到打压,突厥贵族重新登上权力舞台,他们迫使苏丹放宽了耶尼切里禁卫军的招兵标准,将自己的孩子也送进营中。
这一举动的确让穆罕默德二世赢得了不少突厥贵族的支持,但这些出身突厥贵族的“新耶尼切里”实在不比他们的前辈,不仅战斗意志较弱,还带来了不少从前没有的陋习,嫖妓,酗酒,抽大烟……
为了尽可能保持耶尼切里的战斗力,苏丹陛下没有将他们混编,德夫希尔梅制度下培养起来的称为“老耶尼切里”,突厥贵族组成的称为“新耶尼切里”。
当然,哪怕在二十年前,奥斯曼帝国都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突厥贵族们还没有彻底腐化,他们中,不少人依旧像祖先一样勇武善战,像祖先一样誓死效忠奥斯曼家族。
苏哈特就是这种人。
在他的管理下,安纳托利亚要塞保持著从前的高效率,一切军务都条理清晰,明明白白,没有给海峡对岸的希腊人一点机会。
苏哈特是个纯粹的军人,他也一直以此为傲,除了领兵打仗外,他根本不关心任何事。
但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实在让他始料未及,让他整日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苏哈特叹口气,拿起笔记本,静静阅读著自己的战争笔记。
“伊历863年初春,狂风暴雨暴雪席卷了整座要塞,天上完全没有太阳,士兵们养殖的牛羊鸡鸭开始死亡。”
“邻近的村子遭灾严重,他们没办法给我们提供多少补给,苏丹陛下的粮食又迟迟不到,大家都很担忧……”
苏哈特回忆起初春的暴雪,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想了想,他继续看下去。
“水井被冻住了,士兵们不得不前往冰封的小溪凿冰取水,我们的燃料消耗很快,去年囤积的木柴眼看就要不够了。”
“又过了几天,木柴彻底告罄,原先负责给我们运送木柴的村民很久没有再来,我猜他可能死了……”
“我安排士兵们出城砍柴,征召兵还好,但耶尼切里们说什么也不干,我没有办法,只能以身作则,安排我的亲兵出城砍柴,他们这才满不情愿地离开了堡垒。”
“伊历863年3月,有人死了,活生生被冻死了,一群士兵在砍柴的时候迷了路,被发现时,已经是硬邦邦的尸体……”
“3月末,粮食不够了,我告诉士兵们,大雪堵住了道路,只要雪化,苏丹的粮食必然到来……”
看到这里,苏哈特有些烦躁,连翻几页。
“谢天谢地,苏丹的运粮队总算来了,粮食还算多,但质量已经严重下滑,不少耶尼切里十分不满,吵闹著敲锅,被我劝住了……”
“我告诉他们,现在是危急关头,外面的希腊魔鬼虎视眈眈,只要他们打过来,我们的家人全部都得死,他们似乎真的体会到了苏丹的难处,又或许只是被吓住了,安分了好长时间……”
苏哈特又翻过几页。
“863年5月,天气总算晴朗了些,粮食也变多了,据说是从希腊人和亚美尼亚人手上收来的,造成了不小死伤……”
“为了提振士气,我带著士兵们去河里洗澡,去海边拉练,大家唱起了古老的歌谣……”
“可是,就在我们唱歌时,海面上出现了一艘希腊军舰,安拉在上啊,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军舰,黑洞洞的炮口直指要塞。”
“我敢说,海峡的风浪根本拍不翻它。”
“我们立马跑回了要塞,敲响了警钟,炮手迅速就位,随时准备消灭希腊入侵者。”
“可惜的是,他们一直在火炮射程外逡巡著,没有靠近的意思,不知为何,我的感觉十分不好,似乎有双眼睛正观察著我们。”
“当天晚上,就在我们进入梦乡时,希腊人的舰队再次出现了,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看清了庞大的舰队,他们毫无进攻的想法,一直对著要塞开炮,尽管大多数炮弹都打不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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