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历史是门好生意 第84节

　　路西法也不再低语，而是坦然显露身形，问道：“你是怎么做到既无视上帝，又鄙视魔鬼的？”

　　这位地狱之主、现任撒旦身材高挑，相貌英俊，举手投足间可见彬彬有礼，眉眼间带着摄人心魄的邪魅。

　　“也许唯物主义者都是这副德行。”林祐满不在乎地答道。

　　“唯物主义？”路西法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在虚幻维度说唯物主义？那这个维度算什么，唯心主义创造出来的物质世界？”

　　作为地狱之主，祂的位阶显然比天使曼尼要高得多，至少知道虚幻维度的真相。

　　“唯物主义者承认一切可以证实的物质存在，而不论这个物质是通过什么方式制造出来的。”林祐不无嘲讽地说道，“如果上帝能突破虚幻与现实的屏障，出现在现实维度，真正的唯物主义者会欣喜若狂，反而是教会与信徒中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如丧考妣、大祸临头。”

　　“非常中肯的说法，但很难想象是由一个执笔人口中说出来的。”路西法感叹一声，转头去看天地之间，那里还有零星几点未曾消散的“金色墨水”，在空中浮沉不定。

　　执笔人却笑着反问：“如果我都不能确信自己书写的是‘真实’，又怎么能让这个世界承认我书写的内容是‘真实’呢？或者你扪心自问，你是真实的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不干脆消失呢？”

　　“哈，一次干脆直白的反击。”路西法夸张地一笑，目中带着挑衅的光芒，“虽然你补写了后续的故事，但能不能成功化作现实还不一定。”

　　“哦？”林祐不禁讶然，“有何指教？”

　　堕落天使冷笑道：“从时间来开，这个结局至少要三到四个月之后才能落实；这么长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事。”

　　执笔人不以为然道：“未必见得吧？我很自信，虽然只写下了大纲，我也不清楚过程中会发生怎样的细节变化，但最终结局既然写就，便无可更改。”

　　“我很欣赏这种自信。”路西法眼睛一亮，“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你书写的结局能不能如愿化作现实。”

　　林祐面色古怪，试探着问道：“你以前也喜欢打这样的赌？”

　　“当然。”路西法抬着下巴仰视苍穹，“我和地狱每一个大魔鬼都打过类似的赌，不过要说打赌次数最多的对手，还得是我的父亲。”

　　“上帝？”

　　“对，上帝。我们不止一次打赌，争夺某个指定之人的灵魂。看最终的结果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林祐冷笑：“你们父子俩还真是闲得慌。”

　　“这是一种乐趣。”路西法面带不悦，“你书写故事时，只写大纲不写细节，不就是想看故事中人在一次次自以为是的选择中走向既定的命运吗？我以为你会这么做，多少懂点其中的乐趣。”

　　林祐矢口否认道：“抱歉，我丝毫没有从中获得乐趣的想法；我只不过是为了节省墨水，同时也节省自己的精力。”

　　“那就太可惜了，简直暴殄天物。”堕落天使一边感叹一边蛊惑道，“接受赌约吗？虽然你不能理解坐视人性挣扎的乐趣，但是也能体会一次赌博的刺激；说不定以后会爱上这种娱乐方式。”

　　执笔人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好奇地问道：“你过去和上帝打赌时，胜负如何？”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赢。值得钦佩的人性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路西法傲然道，“我已经数百次证明了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多么正确；亚当不值得让我屈膝。”

　　“可这一次的赌约似乎无关乎人性；你对人性的判断再准确，也无益于赌局胜负。”林祐仍试图推脱。

　　“谁说我只能赌人性呢？”堕落天使不满地说，“况且，你也不是上帝，我没有必要与你争执人性之优劣。”

　　“那你一定会输的。”执笔人仍试图好言相劝。

　　可惜路西法完全不领情；“我喜欢你信心十足的样子，但更喜欢你信心被摧残的模样。快点，决定吧！”

　　林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叫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魔鬼就是最该死的鬼。

　　这个路西法只知道虚幻维度的真相，或者还知道大世界计划的进程，却根本不了解鹅毛笔和“真实因子”的威力。

　　如果换成另一个叫欧迪姆的魔鬼，估计打死祂也不会订这个赌约。

　　“赌注是什么？”

　　“就赌‘巨凶兽’的定义。”

　　林祐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巨凶兽’没有在预定的期限内被召唤出来，你就要重新修改祂的定义，让祂成为我的某个化身。”堕落天使胃口不小。

　　“你应该知道上帝失踪，我是打算用这个办法把祂找回来。”

　　路西法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那又如何？你可以选择其他类似的黑暗对立面。这个世界可供选择的改写对象又不止‘巨凶兽’一个。”

　　“这就是你先前阻止我书写的原因？因为你想得到‘巨凶兽’的力量？”

　　“这本来就是我的。”路西法振振有词，“至少，在某个故事里，祂已经被确认我的分身了。严格来说，现在是你把我的东西抢走了，而不是相反。”

　　“那如果你输了呢？”林祐又问。

　　“虽然我认为自己不会输，但是……”路西法认真考虑着与“巨凶兽”等价的筹码，“如果我输了，我允许你将来自由出入地狱，而且有机会带走任何你想要的灵魂。”

　　“大世界的地狱？”林祐眉头微蹙，对这个赌注不太满意。

　　“大世界的地狱又如何？即便融入大世界，我依然会是地狱的重要一员，给你开个门又有何难？这样吧，如果到时候你想带走灵魂时遇到困难，我会无条件帮助你。”路西法手抚心口，状若立誓。

　　“带走灵魂不限数量？”

　　“呵呵……不限数量，只要你负担得起，而且不怕回归人间后害得它们烟消云散。”

　　看地狱之主自信满满的模样，执笔人不再犹豫，伸手与对方击掌定约：“一言为定！这一局，我赌了。”

　　第三更

第148章 巨凶兽来了，上帝还会远吗？

　　执笔人如此干脆地同意赌约，反倒让地狱之主开始疑神疑鬼；于是赌约里又添加了诸如“一年为期”、“不许用鹅毛笔书写直接破坏路西法行动的内容”、“赌约订立者均不得亲自出面举行或破坏召唤仪式”等附加条款。

　　林祐笑呵呵地全都答应了下来；路西法这时才后知后觉：“我怎么觉得不该发起这个赌约？”

　　“想赌的是你，不想赌的也是你。瞻前顾后可不像个合格的赌徒再给你个机会，我允许你取消这个赌约；投降输一半，以后让我自由进出地狱就行，不要求带出灵魂返回人间。”执笔人无可无不可，对赌注也没太放在心上。

　　“有失败的路西法，但从没有投降的路西法。”堕落天使一脚踹翻对面给的台阶，毅然决然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等路西法离开，林祐回到伊甸园的时候，只见面前的上帝一脸沉重。

　　“怎么了？”执笔人以为DC世界又有什么突发状况。

　　“没什么，只是在那个路西法身上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影子。”上帝很快就从沉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也是，本来就是照着你们父子创作的角色。”林祐恍然，“你家里那个孩子，也喜欢赌博？”

　　上帝说道：“傲慢与贪婪，必然滋生赌徒心态。既贪得无厌，希望不劳而获，且获取更多；又傲慢自诩，总以为自己是受命运垂青之人，与众不同，能好运常伴。”

　　“要是将来我有儿子，他敢赌博的话，我一定亲手打折他的腿。”执笔人暗戳戳地拱火。

　　“你活两辈子，到现在别说儿子，连妻子都没有……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上帝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面团，用最平和的语气捅出最扎心的刀子。

　　林祐低头打量着自己九岁男孩的体格，翻着白眼问：“不是没有，而是分手了……咱们现在能专注于工作吗？”

　　上帝以胜利者的姿态打开了新的传送门。

　　林祐进门之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巨凶兽’出现的时候，DC世界的上帝却没有出现，该怎么办？”

　　“至少，我会确保地狱神探世界的危机不会波及其他DC故事世界，更不会波及大世界。”大世界的至高神给出了一个令人细思胆寒的回答。

　　这个回答透着一股冷酷无情的味道，但林祐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闭口不言，跨过了传送门。

　　门的另一边，是上帝观察到的‘巨凶兽’被成功召唤之时。以《康斯坦丁》电视剧的剧情时间线来看，距离执笔人与地狱之主订立赌约相隔不到五个月。

　　脚踏实地的第一时间，林祐就注意到身边一脸郁闷的路西法。

　　“没想到你这么诚实守信，我还以为你会冲出去把他们全部干掉。”执笔人揶揄着地狱之主。

　　远处的荒野沼泽中心，一个召唤“巨凶兽”的仪式已经接近尾声。而匆匆赶来的康斯坦丁及其盟友们显然来迟一步。

　　“我是堕落天使，地狱之主，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背约等同于撒谎，那是世上最粗鲁、最不体面的行为。”路西法发泄着赌约失败的愤懑。

　　执笔人拆台道：“那我怎么记得你上次与我对话时，把自己伪装成上帝，难道那不是撒谎吗？”

　　“我会行使诡计，会欺骗；看上去与撒谎类似，本质上却截然不同。”路西法不耐烦地说，“我在地狱里惩罚罪人灵魂时，也会制造虚假的幻象，让他们沉溺其中接受无休无止的恐惧、懊悔等心灵折磨。可那不是撒谎。反倒是你，故意隐瞒鹅毛笔的特性，那才叫谎言……”

　　“好吧，好吧，你说了算，诚实的地狱之主、撒旦阁下。问题在于，我先前可是一再拒绝过，甚至最后关头还给你反悔的机会；是你自己执意要赌的。”林祐打断了对方的滔滔不绝，“现在，赌局结束，你必须履行赌约。”

　　“我当然会履约。”路西法从自己手上摘下一枚指环递了过来，“这就是你出入地狱的通行证。我的气息加上你的灵魂，独一无二，只有你能使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通过这枚指环与我沟通。不过，要是弄丢了，你自己负责。”

　　出人意料的是这枚指环并没有什么邪恶气息，表面更多散发着来自天堂的神圣微光；其神圣气息发乎天然，纯正圣洁。

　　这要是让梵蒂冈的人看到，没准教皇冕下愿意拿一个“在世圣人”的名号来换。

　　等林祐肃容接过后，路西法一言不发地离开，看也不看远处开启的空间裂缝和即将降临的“巨凶兽”；仿佛祂就是为了履行赌约送指环才专门跑的这一趟。

　　一团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形容、甚至无法直面以对的黑暗出现在沼泽中心。祂出现的瞬间，被祂阴影笼罩下的地面就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极致的黑暗统治了周围的一切。

　　林祐手握鹅毛笔，感应着周遭的一切，寻找一切有关DC世界上帝的迹象，却越找越是心惊。

　　没有，什么都没有。当黑暗以沼泽荒野为中心不断扩散的时候，没有任何阻遏乃至牵制的力量出现。再这么下去，不用多久黑暗就会完全统治地球了。

　　“DC世界的上帝到底是没法出现，还是根本不想出现？”执笔人气急败坏地与大世界上帝通话，“现在该怎么办？”

　　“再等一等，或许还有转机。”上帝依旧语气平和，却没发现自己说话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

　　黑暗的中心处，“巨凶兽”已经开始发问；祂的问题既是自言自语，也是询问面前可见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