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2003 第172节

　　旁边的男生提醒他：“用电脑。”

　　“哦对。”

　　孙先生连忙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徐幼芋给他解释这种CDS的原理：“它虽然投保金额很高，但是本身的价值只有大约一千万美元而已……”

　　“一千万美元还不多吗？”孙先生苦笑，“说实话我不太懂这些，但不管怎样这个东西也太危险了。”

　　“您的雇主就是这么说的，其实这种金融产品过去从来没有人购买过，您的雇主是第一个要求我们将它打包卖出的投资者。”

　　徐幼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这次见面只是确认流程，他不知道雇主为什么要买这个，这次见面只是为了确认审计有无问题、信用利差的具体数字、然后当面签字，要他给自己的买家解释他自己为什么要买这个产品本来就有点超纲。

　　不过就在这时，那正在喝咖啡的男生说道：“因为这种债券是高盛二次打包后转卖给德银的债券，并不完全是国债。”

　　孙先生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疑惑：“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这份债券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要买这么大额的第三方保险……”

　　“因为这层转包有个中介。”男生说著，刚好手机震动了起来，似乎是收了一条短信或者邮件，他一边回复，一边继续说道，“如果高盛倒闭了，那这份债券就会违约。”

　　“高盛倒闭？”孙先生感觉自己有点懵了，“高盛会倒闭吗？”

　　“不知道。”男生回完短信，手机放在桌上，一边重新拿起咖啡勺，一边对他解释，“没人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我们手里有一份相反的、与高盛有关的投资，如果高盛倒闭了，那么另一份债券会亏损，而这份债券会弥补我们的损失。”

　　男生认真跟他解释著，孙先生起初忙得自顾不暇，后来逐渐感到茫然，挠了挠头，目光越过屏幕上方看著对面的这对小孩，徐幼芋则只是看了一眼对面的那个小男生，刚才他先入为主地把这次交易的主持人当成了这位孙先生，现在看来好像是搞错人了。

　　“请问您确定过了吗？这是我们根据信用环境计算出的信用利差，这是它的说明书，这是它的交易承诺书草案……”

　　男生邀请他：“请先坐吧。”

　　这时咖啡厅的侍者搬来了板凳，在华尔街，确实会有人在这种地方谈生意，徐幼芋和他带来的交易员要坐下来慢慢商量，不过孙先生电脑一挪，一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咖啡杯，眼看咖啡汹涌而出，就在这时，旁边那小姑娘眼疾手快，一把将笔记本电脑拖过来，又把桌上的文件给捡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笨手笨脚的孙先生连忙道歉，那戴著花环、仿佛刚从海滩边过来的娴静女孩很有气度地点了点头，微笑著示意让他不用紧张。

　　至于那个男生也没说什么，叫了侍者来擦桌子，随手给对方打赏了小费。

　　桌子还没擦完，马上又跟徐幼芋谈起了生意，今天的见面时间只有一小时，但要谈的生意很多。

　　比如说这份针对高盛公司买的CDS，它作为对冲投资，保护的就是一批最近很火热的次贷相关债权，而这笔生意似乎已经到了收官的时候，他需要把刚刚赚到的钱马上投入到市场上去，又要买一些别人没买过的金融产品，除了给高盛买CDS，还要买其他公司的对冲性保险，而为了确保CDS能够交付，还可以买现有CDS的CDS，这个东西叫做

　　购买现有的、打包好的金融产品就像是在超市里购买构架上的商品很简单，既然要面谈，当然要谈点稍微复杂一些的东西了，打翻了茶杯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之后的内容孙先生几乎没听懂，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商量好了一些细节之后，那戴著墨镜的男生从兜里的铁盒里拿出印章，给几份文件盖了章，又让孙先生按他的说法审核法律条款，这时那位德银的精算师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突然看了一眼对面的男生，斟酌著问道：“陈公子，说起来有点唐突，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

　　孙先生突然有些反应过来了，可能这位公子是他的神秘雇主的儿子？

　　男生收拾完了，随口说著当然可以，徐幼芋跟他握了握手，却问：“其实我跟季老师还是挺熟的，当初就是我把季老师介绍给顾老板的。听说最近你们的交易很成功，恭喜你们。”

　　戴著墨镜的男生面色一僵，大概没想到这位竟然是熟人，连忙说道：“谢谢，我也是代替家人来拿一拿主意。”

　　徐幼芋问道：“您还在上学？”

　　“是啊，我在天朝上学。”

　　金融行业的从业者很擅长跟小学生文凭、或者对金融知识只有小学生水平的投资者打交道，面对这个看上去像是小学生、但是懂得稍微有点多的男生，双方隐约有点放不开手脚，客套了几句，孙先生还想著去哪里请这几位吃顿饭不至于掉了身份，那个话很少的女孩拿出手机：“阿钦，我们该回去了。”

　　“好的。”

　　众人都隐约松了口气，似乎也是时候该走了，然而五人走出咖啡店，迎面却碰到一个人。

　　对方身高很高，强壮得如同一座铁塔，锃亮的光头在华尔街的夕阳下反射著金光，徐幼芋看到他，熟络地握手问好，不过光头男却眉头一皱，看向了跟在后面的两个少年男女。

第220章 128：开源（三合一）

　　虽然华尔街就这么大的点地方，不过怎么什么人都能碰得著呢。

　　大光头显然是认出这两个小孩了——当然，陈钦变装比较成功，至少他自个没被认出来，不然以那天晚上在微博上骂战的劲头……不知道打911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徐玲玲大概是被认出来了，贝克斯见到她就皱起了眉：“哦？”

　　徐幼芋没明白这两边有什么关系，陈钦胳膊肘捅了捅，那位孙先生连忙走了出来：“您好，我是香江久源国际的孙遐章……”

　　大光头听不懂中文，徐幼芋连忙作为中间人做了介绍，孙遐章的恭谦姿态很快就让贝克斯意识到了他不是个重要的人，而贝克斯神态倨傲，目光却仍然看著后边的两个小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真是巧合，仿佛所有我认识的天朝人都聚集到这个城市来了一样，你们是来过节的吗？”

　　徐幼芋笑道：“很高兴见到您，贝克斯先生，我们约定了与您讨论那些资产处置事宜，本来打算明天再去找您的……”

　　“不，不是说你。”贝克斯看著远处，“那个人既然要来华尔街，那么这些喽啰手套自然不会落下，真是一场可爱的扮演游戏啊，不过很可惜……”

　　“华尔街会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胜利。”

　　他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说著话，目光看向眼前的亚裔男子，却问徐幼芋：“那么你们呢，德银会站在哪一边？”

　　徐幼芋愣了一下，尴尬地笑著：“您说笑了，德意志银行完全不了解你们与红水基金的关系。如今市场混乱，我的上司李普曼也天天在为未来的事担惊受怕。”

　　“不用过分担心，那份调查报告掀不起太大风浪。”贝克斯说道，“这次我们的交易也只是常规的金融操作，资产既然有买入，那就有卖出；我想这些亚洲人的资产或许正适合你们这些亚洲人来打理。”

　　“您说的对，很期待明天的会面。”

　　徐幼芋一头雾水，跟那神神叨叨的大光头道了别，目送著对方进咖啡店去了，他自个挠了挠头。

　　他其实有点没搞清状况，刚才贝克斯好像认得这两个小孩，而且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不过他自己稍微有点做贼心虚，也没敢问对方是什么意思。

　　回头看向两个小少爷，徐幼芋试探著问道：“刚才那位是高盛的贝克斯先生，你们见过他吗？”

　　“在天朝见过，稍微有一点……那什么……合作经历。”

　　陈钦顾左右而言他，目光打量著徐幼芋和他身后的德银交易员：“既然没事了，那咱们也该走了。”

　　还好徐幼芋没再问，问他们“你们要去哪里，要不要我开车送你们？”的时候，陈钦礼貌地拒绝了。

　　而后徐幼芋自己开车离去，那位孙经理也去路边打了一辆车离开，之后陈钦看周围没人才又偷偷拦了辆出租，跟做贼一样。

　　此刻的陈钦感觉接下来大概没事了，还问徐玲玲：“感觉怎么样？”

　　徐玲玲摇头：“不知道。”她又说道，“刚才那个光头跟爸爸认识，如果被说出去了怎么办？”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那个咖啡师，拉花手艺厉不厉害？”

　　“谁会关心那个呀……”徐玲玲说著，扶了扶头顶上的小花环，却又问道，“那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还行吧。”

　　“骗人，其实根本不重要对不对。”她郁闷道，“阿钦你总跟大人一样，我又学不了你。”

　　“你要学，就好好上学，你这次语文还可以，数学刚给你教过的都犯错，以后怎么去华尔街……”

　　陈钦这么说著，隐约有点恍惚，路上，车窗外的夕阳落下，华尔街的夜色逐渐笼罩。

　　来的时候还是忙碌高效的样子，傍晚的华尔街有点懒洋洋的。

　　地上散落著废报纸与塑胶袋，穿著工作制服的清洁工在忙碌著收拾垃圾，一盏路灯似乎坏了，两个电工在电线杆下谈笑休息。

　　一个穿西装的经理人和一个女人在道路边争吵著，那些古典的欧式石建筑与近在咫尺的写字楼的对比更加明显了，计程车驶过杂乱的街道，开车的老头在车载音响里放著麦当娜的新CD。

　　不过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计程车沿著来路，很快回到了快看传媒集体入住的那家宾馆里。

　　到了酒店门口，陈钦要下车，却被徐玲玲拉住了。

　　回头看去，徐玲玲却又指向窗外，却见一个眼熟的男子夹著公文包，鬼鬼祟祟地钻进了酒店的大门。

　　“徐幼芋？”

　　陈钦一看就认出来了，他之前没想到这人跟顾文杰这么熟，但他来这酒店干嘛？毕竟陈钦这次来签合同，本来是绕过了自家投资部门、自个跑来确认下一步的投资条款，一方面是免得来来回回送信浪费了投资机会，一方面是这些资金交易关系重大，尤其代理投资需要《非被动投资授权协议》，这个东西很容易会有猫腻，亲自到场确认可以隔离一部分风险。

　　不管怎样，应该是不至于会被直接认出来吧？

　　此刻他是有点心虚，不过看徐幼芋进了酒店大门，两人壮著胆子尾随了进去，通过门边的玻璃，却见徐幼芋在入口沙发上喊醒了一个在睡觉的男人。

　　“喂，顾总！”

　　“哦，徐老师……”

　　顾文杰歪著脖子睡得正香，被他叫醒来，搓了搓脸：“你咋才来啊，我等你两个小时了都。”

　　“跟你老伙计那边的人谈生意呢，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啊，这两天他有事要忙，说好了今晚联系来著。”

　　“那算了，你自个问他去吧……”

　　啧……陈钦靠在外边的墙上，听著隔著玻璃窗的那两人在用中文对话，心想原来这次也是巧合。

　　至于这两人偷偷摸摸见面，原因大概也能猜得到——

　　“顾总，刚才我在咖啡厅见到高盛的贝克斯了。”

　　“哦？他提前来了？”

　　“嗯，不过他好像对你的合作伙伴意见很大。”

　　顾文杰似乎笑了起来：“正常，我要是贝克斯，我也要被那人气个半死。”

　　“不，你搭档没来，来的是……总之是个别人。”

　　“知道，他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

　　外边的徐玲玲戳了戳陈钦，陈钦咧了咧嘴。

　　顾文杰紧接著问道：“那你们跟高盛谈得怎么样了？”

　　徐幼芋回答：“贝克斯说明天可以谈，不过你也知道，我们部门目前根本没有处置资产的权限，李普曼先生在银行内的人缘很差，现在跟高盛谈资产处置，那也找不到太好的一家……”

　　顾文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你只管去谈就好了。”他说道，“那些资产我们可以全部接手，实业相关的东西南鹏有渠道处理，手机相关的部门我们可以留下自己经营。”

　　徐幼芋提醒道：“你确定这样可以吗？现在高盛的处境就是拜你们所赐，现在他们开始低价处置手里的资产，如果知道最后这些东西会落到你们手里，那最后……”

　　“我想他们会理解的。”顾文杰听起来并不担心。

　　“你有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