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2003 第148节

　　顾文杰说道：“因为最近美联储宣布加息，但是没有提下次加息的时间，看起来这次的加息周期结束了。”

　　沈南朋接著解释：“停止加息利好楼市，七月以来，房市已经开始回暖了，爱德华基金的大量投资人撤资，那家基金公司宣布资产重组，然后爱德华就跳楼了。”

　　陈傲天好像也傻眼了：“那咱们该怎么办？”

　　“破产的投资公司有大量房地产的CDS要低价抛售，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了条件，能以成本的50%购买1亿美元的房地产CDS保险。”沈南朋说道，“这都是多亏陈先生的高瞻远瞩，如果我们之前没有听你的、直接向他们的基金投了钱……虽然这么想有点不道德，但现在我们占了大便宜。”

　　“啊？”

　　陈傲天自己好像也很意外，总之这个爱德华的基金完蛋了——或许早该想到的，如今从事房地产做空的投资方里，有李普曼那样赚佣金的银行经理，有贝瑞那样假装是在做别的生意的投资人，有保尔森那样还在等待机会的观望者，爱德华比他们激进很多，但他来得太早了，他似乎受到李普曼启发开始从事CDS交易，但他去年就在购买CDS了，今年已经差不多弹尽粮绝了，可他却仍然还想继续购买。

　　到头来，却好像便宜了他们这伙后入场的……

　　“陈总，顾总，这些投保额达9亿美元的CDS，咱们该怎么分？”

　　陈傲天好像很高兴：“那你俩挑嘛，挑完了剩下的我和文杰分，反正这些肯定是不够的。”

　　沈南朋问道：“所以你还要继续买入吗？”

　　“那当然，按照咱们之前研究的比率，就算以后的没这50%的折扣也不会亏。”

　　“好吧，但是……”

　　沈南朋沉吟了起来，这次是顾文杰问道：“但是美联储都加息了，你觉得泡沫什么时候会破？”

　　“屋价都到顶点了，应该很快会爆发吧。”陈老板说道。

　　三人沉默了下来，彼得·蒂尔吸了一口雪茄，说道：“抱歉，我果然还是看不懂，其实之前我就已经给了爱德华一笔钱，我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他说房地产已经到顶了，应该马上就会下降，我觉得他说得非常正确，但是事实是他跳楼了。”

　　陈老板问：“所以？”

　　“我想认购价值2000万左右的CDS保险作为对冲，但我不会需要更多了。”

　　说著，四个参加者的窗口里，彼得·蒂尔的窗口消失了。

　　沈南朋也说道：“我倒是觉得老陈的判断很好，以后咱们可以继续讨论一下经济和科技领域的问题，我个人很佩服你的眼光，但我也只是个普通的投资者，我觉得这个领域对我来说还是太危险了，我可以认购2000万到4000万之间的CDS，具体数额可以由你们来判断，但是在爱德华基金的清算资产之外，我想我不会再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著，沈南朋的窗口也消失了。

　　频道里只剩下快看传媒的两个创始人，刚来的陈老板主动问道：“那文杰，你要买吗？”

　　“其实我也觉得是该收手了。”顾文杰说道，“房地产确实已经到了拐点，但是它已经停滞一年了，过去六十年它都没有下跌过，没人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也许它根本不会下跌，只会维持在这个水平、等待著风险被通胀慢慢消化。”

　　“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不知道。”顾文杰说道，“但我一直其实没什么主见，当初咱们一起创业时，都是以你的主意为主，虽然你不怎么出主意，但这次你想继续的话，我还是也跟你一样吧，只要你觉得没问题的话……”

　　屏幕那边的老搭档却问他：“说起来最近上市工作怎么样了？”

　　“星系投资没跟你说过吗？最近股份改制已经结束了，雅虎的动作很快，说是最早今年末、最迟明年三月就可以上市了，承销商也决定了……”

　　说到快看传媒，顾文杰又感慨了起来：“说起来也是挺快的，三年时间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记得当初你找阿里，我又找你聊了大半夜，快看传媒就开起来了，哈哈。”

　　“没错，创业真开心啊。”陈傲天说道，“不过人总是会成长的，咱们也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你是说投资吗？”

　　“不，这其实无所谓。”他说道，“不过我最近突然觉得、成长大概就是如此，见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人的东西，总会让人想看看它背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然后他语出惊人：“这次房地产市场做空，我已经募集了差不多5亿美金的资本，说实话还是挺悬的，如果你觉得危险，做够对冲的资本就足够了，提前退出不是坏事。”

　　“那你呢？就买这种CDS吗？”

　　“差不多吧，不过金融市场跟咱们网际网路领域差别还是挺大的，这毕竟不是创业……”

　　“你是说‘零和博弈’吗？”顾文杰已经反应过来了，“在网际网路领域，我们是开拓者，我们创造价值，是别人想从我们手里拿到利润，但是在金融领域，我们的盈余和他人的亏损是相等的。”

　　而陈傲天却对他说道：“不……现在我们抽走了交易的支点，让杠杆的上层建筑砸个稀巴烂，这叫‘负和博弈’，非要说的话其实有点划不来，本来是想让沈南朋帮我们操作的，可惜他大概觉得这样太缺德了吧。”

　　顾文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以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赚钱了，既然要赚钱，这就是当今世界上最快的方式，我最近两天托人找了点关系，已经完全了解之后该怎么办了。”视频电话那头的陈傲天轻松地说著，对顾文杰这样说道，“你也想继续的话，明天我可以给你引荐两个人去见一见，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该怎么做了。”

第201章 109：‘直至违约’（三合一）

　　哪来的五亿美金？答案是也是抵押来的。

　　虽然这个老搭档还是挺有本事的，前两年也自己发了一笔小财——看起来那笔钱就完全是他自己的，但他后续投资了不少东西。

　　比如微博网，比如《三国，大部分都是靠他的那笔钱做起来的，这两个产品目前还没有到盈利周期。

　　而且他还做了手机，最近他和中兴搞了个大屏手机，据说研发到一半出现了公司腐败丑闻，看起来情况很不妙，但也确实花了不少钱。

　　到现在，那笔钱大概花得差不多了吧。

　　当然，要融资很简单，今年估值都有5亿了，他要是想要融资，投资商大概能挤破他家的门槛。

　　可是除了因为规模太小、考虑到成本无法统筹管理的天使投资人，正经投资机构不可能把钱投给科技公司让他去玩金融，当然如果他要把一部分股权套现出来也可以，不过这个老朋友显然对自己的股权看得相当紧，他也不打算出让股权。

　　而这次的钱……就只能抵押融资了。

　　也许是看到顾文杰这边质押了1亿——当然快看这一亿严格来说不是质押贷款，是雅虎投资了1亿之后、因为需要进行复杂的跨国收购，所以直接支取出来，而顾文杰自己的股权成为了抵押的份额。

　　但星系软体质押就是货真价实的贷款了。

　　实际上，现在的星系软体已经比快看传媒大了很多了。

　　哪怕是那些免费软体构成的生态，现在已经变得非常值钱了。通过优秀的软体品质与先发优势这些明面上的好处，加上预装软体与捆绑安装这类背地里的手段，如今星系软体的一系列产品已经拥有了实际上的商业价值，再加上星系软体直接持股的星系音乐、水榭歌台与微博网……

　　其实已经比5亿值钱得多了。

　　不过对于股权抵押来说，通常抵押方是上市公司，上市公司的股票便于流通，对于银行来说，往往是仅次于房产的优质抵押物。

　　也许是因为星系软体还没有上市，又或许是为了减小风险，他最后只抵押了五亿……

　　可买个金融产品，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顾文杰觉得无法理解，不过这个答案并不难懂，他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老搭档告诉他，接下来要介绍给顾文杰认识两个人……

　　第二天一早，顾文杰见到了第一个人。

　　在洛杉矶的高盛大厦，顾文杰在最高层的办公室见到了一个银发的老绅士。

　　“您好，顾文杰先生……我们知道你的公司已经很久了，听说你将一个网络企业带上了市，真是很了不起。”

　　“请不要拘谨，就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吧。对了，咖啡还是茶？”

　　“我托朋友特地买了一份龙井茶，这是天朝最广为人知的名茶，虽然对嗜好者来说只是入门品类，但正适合我们这种刚入门的外国人……你喜欢喝茶吗，顾？”

　　“好吧，请原谅我这个喜欢自说自话的糟老头子，他们说你的名字叫Jim，但我不太清楚是不是应该遵循你们的文化习惯、直接称呼你的名字……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中文的朗读音节非常有气势，前两年我的一位老友特地请一个天朝的语言学者、为他也起了一个中文名，我最近也在想……”

　　老先生是如此和善，虽然地位很高，但是非常亲切，坐在他的办公桌后与顾文杰说著话，如同一个和蔼的长辈。

　　一个年轻人过来为顾文杰泡了茶，顾文杰笑道：“您好，先生，其实我不是第一次来高盛了，我的公司上市的承销商就是高盛。”

　　老先生点了点头，翻了翻面前的文件：“上市业务不归我负责，不过您似乎计划代表圣地亚哥集团进行一些CDS交易，是吗？”

　　“是的，我并非圣地亚哥集团的成员，但我与他……他们是深度合作伙伴的关系，所以想来了解一下高盛能够与我们进行多少合作……”

　　“答案是最大限度的合作。老先生和蔼地笑著，按了一下桌边的按钮，“当然，甚至可以超过最大的限度。请叫债券部门的林美君过来。”

　　“等等，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谈论刚刚结束的那次抵押融资吗？我的合伙人告诉我，说他的公司通过高盛融资了5亿美元。”

　　老先生笑道：“我知道，这是一笔对我们双方都很有好处的交易，我们都很享受它，并且在探寻进一步合作的空间，我听说您与圣地亚哥都想寻求在CDS市场进行投资，但苦于找不到入场的资格，高盛可以做你们的对手方。”

　　顾文杰有些懵：“但是我们之前问了德意志银行，他们说我们不具备ISDA的投资资格……”

　　老先生和善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5亿对高盛来说并不是一笔很大的交易，而CDS的市场规模在十年前才1亿美元，那时候我还在摩根史坦利，但现在它已经是个超过200亿的大市场了，它应该更加开放一点。”

　　顾文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提问，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来到高年级数学办公室的留级生，但又感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当然高盛的橄榄枝本身应该是很有帮助的，不过顾文杰始终有些警惕，他指出：“我可没说我们要把5亿全部拿出来买这种金融产品。”

　　老先生笑道：“这当然随你们，但cds是很好的项目，虽然它风险很高，但是收益率也很高，你想想，一份1亿的CDS如果赔付，它可以得到100亿的利润，没有任何金融产品能比它更赚钱了……”

　　顾文杰道：“据我所知，CDS最短的投保期是四年，加上手续费，1亿不可能赚到100亿。”

　　“哦，好吧，但就算如此它也很值钱了，它的风险匹配得上它的收益。”

　　顾文杰越来越觉得奇怪，便进一步试探道：“但最近似乎准备停止加息了？”

　　“哈哈哈，国家管不到这里的，我们的国家提倡自由市场，那些放高利贷的该倒霉了！”

　　老先生又很热情地给顾文杰介绍起了CDS这个很有前途的投资项目，说什么最近房贷违约率上涨，说什么布洛克税务统计公司暴雷，顾文杰还有心思再抬几句杠，但就在这时，有人进来了——“您好先森，我是林美君，是您的专属客服经理。”

　　“这是林美君，虽然5亿只是一笔小生意，但是对于一个新手交易员来说是决定职业生涯的重要转机了……这位客户交给你了，林。”

　　老先生低头自己开始工作，林美君则坐在顾文杰对面，并拢著修长的双腿、高挺著火爆的胸部，跟顾文杰谈著CDS的相关知识，关于风险的介绍简略了很多，但是购买流程说得比较详细一点。

　　至于顾文杰担心的问题，也是一下子就解决了——林美君已经提前为顾文杰定制了一份授权文件、可以完美绕开ISDA的资质限制，如果他们愿意的话，甚至现在签个名，就能由林美君作为中介来买CDS了。

　　当然这笔交易不用太著急，接下来大家可以慢慢互相了解一下再谈的啦。

　　事情到了这里，一切都很顺利，不过想到那笔抵押，顾文杰还是觉得问题很大，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顾文杰匆匆告别了高盛，他有一肚子话要跟陈傲天说——高盛真的有这么好心吗？如果这个CDS真的这么赚钱，为什么高盛它不去自己买呢。

　　临走之前林美君给了他一张名片，告诉他可以之后可以多多互相了解，但顾文杰觉得还需要跟老搭档好好谈谈就赶紧跑了，出去后却看到短信，陈傲天说他睡觉了，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可以见一见、对这次交易有帮助的人，就今天下午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能睡得著觉，但顾文杰是真的有点茫然，另外两个合伙人已经退出了，他一个人漫步在洛杉矶的街道上，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真的该和高盛合作……

　　不过还好，刚好在看手机的时候，很快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是那个‘保尔森机遇基金’的老板保尔森，问他还要不要投资了。

　　顾文杰想起刚才的谈话，问他：“你知道最近屋价已经开始涨了吗？”

　　保尔森倒是坦诚：“说实话，我们最近也很动摇，不过我们只会继续做空，如果你还想继续，可以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