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无赖 第79节

这品相可不值一文钱两斤！算便宜点，给两斤半得了！”

一个老妪蹲在蔬菜摊前一面挑挑拣拣一面讨价还价。

“李寡妇，你这话可不对了，我这小白菜今天早上新出的园子！

你看这色，水绿水绿的，一掐能出水儿，不说比大闺女的脸蛋都嫩，也总比你嫩吧！”

卖菜的老王头也不是善与之辈，听她贬低自己的菜出口还击。

“放你娘的屁！你怎么知道老娘的脸不嫩了？你掐过还是摸过？

这一堆给我称一下，一文钱两斤半啊！”

李寡妇似乎并不生气，依旧在认真挑菜。

“我……不卖了，今日不做买卖了……”老王头边说边将菜胡乱塞进竹筐里，用扁担挑起来就跑。

“哎！我说你个老砍头！跑什么跑？老娘的菜还没买呢，你等着回家奔丧呢？”

王寡妇跳起脚来骂道，可骂了一句就哑巴了，他发现集市上许多小贩都在急急忙忙的收拾摊子准备跑路，眼光还偷偷看向街头。

她也扭过头去一看，原来街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大群人，每人手中都抄着一块板砖……三虎帮！

虽然三虎帮是头一次聚众出现在集市上，可甄绪、葛虎等人还是有人认识的，而且那标志性的板砖彰显了他们的身份。

让三虎帮出名的正是前几日丰储坊三虎帮和山东帮刀山火海和下油锅的两场较量。两场较量除了当事两帮人更有许多人看热闹佐证。

在这个没有电子产品和夜生活，信息闭塞的时代，人们的娱乐本就少得可怜，如此热闹的两场好戏自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三虎帮头领贾瑞也成了刀枪不入的狠人，甚至蓬头稚子都会念叨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了。

三虎帮众人见小贩和百姓们都避之若浼，也有些不知所措。

在贾瑞的一再强调下，第一次收保护费一定要他亲自带人来，要给他们打个样立规矩，可好容易贾瑞得了空，居然一露头就是这么个结局？人都跑光了还怎么收保护费？

“彪哥，要不要我带着几个兄弟把街那头给堵住？”甄绪问道。

“不用那么麻烦，万事开头难，以后应该就不会有这种场面了，这不是还有那么多没跑的吗。”

贾瑞也有点蒙圈，感觉自己像是小鬼子进村了。

这么大个集市，总不能所有人都跑掉。

大多数人对于地痞流氓欺行霸市收保护费的行为已经默认了，跑的那些只是害怕贾瑞的凶名。

再者说来，跑得了今日跑得了明日，还能跑一辈子？想在这里做买卖，被人堵到是早晚的事。

更何况有的摊贩根本跑不了，就比如最东边一个卖茶汤的汉子，有桌椅，有烧水的大壶和炉子，怎么跑？赖以生存的家当不要了不成？

贾瑞带人走到茶汤摊前，卖茶汤的汉子忙上前一作揖：“好汉，诸位好汉！规矩我懂……”

不等他说完，旁边一个穿着无袖褂子敞着怀的街溜子模样小伙跳过去就是一个嘴巴，呵斥道：

“什么好汉？老不思，睁开你的狗眼看好了，这位是贾爷，三虎帮的贾爷！刀山火海下油锅，铁手铜裆贾天祥！”

“原来是贾爷，小人有眼无珠，贾爷恕罪……”憨厚的汉子捂着脸不敢抬头。

街溜子又转向贾瑞，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条帕子，铺在一张凳子上：“贾爷，您老请坐！”

贾瑞一脸疑惑的看向甄绪：这丫是谁啊？三虎帮就这么三十来人，没见过这位啊？

甄绪等人也是一脸懵圈。

街溜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贾爷，小的郑三口，就是石雍坊人士，久闻贾爷和三虎帮众好汉大名，今日特来拜见，请贾爷收留，小的绝对能干！”

“郑三口？”贾瑞这才明白，感情是来求大腿的：“看你打人挺利索，还挺会来事的哈？”

“哎呦，可不敢当贾爷金口，小的是真仰慕贾爷，还求贾爷收留……”郑三口一脸谄媚的笑道。

贾瑞将帕子用两根手指夹了起来丢在地上才做在凳子上，朝后一伸手，似是在要东西。

甄绪和倪二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葛虎灵机一动，忙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一块银子放到贾瑞手中。

贾瑞把银子丢还给葛虎：“板砖！板砖！老子要板砖！一点都不懂大哥的心，怎么当小弟的！”

倪二马上将手中的板砖放在贾瑞手中，贾瑞一转手又给了郑三口。

郑三口大喜，他也听说过三虎帮的招牌武器是板砖，贾瑞给他一块是什么意思？是吸纳自己入帮了吗？这是什么神秘的入会仪式？

“去那边贴墙站好，把这块砖顶在头上。”贾瑞指了指一旁的墙根。

“是……”郑三口有些不明所以。

他听说有些江湖帮会入帮会有些门槛，就像评书里说的，入伙要先纳个投名状来，难道这是入帮的考验？脑袋顶上顶块砖贴墙站着？

郑三口也不敢问，只得陪着笑脸照做，规规矩矩的站好了。

贾瑞索性跳到椅子上朗声道：“诸位父老，诸位邻里，今日我有话要说！”

不知贾瑞要说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五章 石雍坊集市立规矩(二)

贾瑞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片场子呢，以后就由我们三虎帮照着了，还请诸位父老乡亲多多配合工作！

大伙不用怕，我们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们三虎帮，是为大伙谋福利的帮会，绝不是欺压良善的恶人……”

听了这些话虽然大多数人都嗤之以鼻，可看着贾瑞说话倒也还算和善，便有胆大的凑过来看看热闹。

卖茶汤的汉子也不知道贾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站着。

贾瑞和颜悦色道：“老板怎么称呼？在这里卖茶汤多年了吧？瞧着你面善得紧。”

“小的姓牛，邻里都叫我一声茶汤牛，在这里谋生活确实有些年头了……”茶汤牛如实答道。

一开始还有些紧张，聊了几句之后茶汤牛反而放松下来，交谈也从问答变成了拉家常。一碗茶汤只要一文钱，每天生意好了能卖上百碗，生意差就不好说了，十几二十碗也不新鲜，家里还有个瞎了眼的老娘要养……

贾瑞听了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啊！”

“唉……”茶汤牛也叹了口气：“混口吃喝罢了。”

贾瑞话锋一转：“茶汤牛，你是混口饭吃，我们兄弟也得混口饭吃，所以嘛，这规矩不能坏了。”

“是，贾爷说得是，小的懂规矩，只是不知，我得交多少？”

“按理说呢，你这小本生意，流水也不多，只缴一文就可以了。不过你又是茶路子又是桌椅的占地方太大了，就定两文吧！”贾瑞慢条斯理的说道。

“啥？两文？”茶汤牛张大了嘴巴，以前每天怎么也得要个十文八文的啊！每天两文，这也太便宜了吧？

“是每日两文，不是一个月啊！”贾瑞又说道。

“是是，小人明白！”茶汤牛忙从钱匣子里摸出两枚大钱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贾瑞使了个眼色，葛虎接过大乾丢进袋子。贾瑞才又说道：“除了每日两文还有事你得知道！”

“啊？”茶汤牛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果然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啊！

“你这洗了碗的水可不能胡乱就倒在街上了，街上污水横流成什么了？夏日里会滋生蚊虫，冬天结冰容易使人滑倒。还有，碗和勺子一定要洗干净，你这秫米面可不敢用发霉腐坏的，若是有人吃坏了肚子，你也别在这里混了！”

这个世界没有过度包装，没有纸盒塑料袋玻璃瓶，食物多是用荷叶油纸等包装，绝对绿色无污染，故而集市上的污物大多是污水烂菜叶之类，贾瑞要改变集市上脏乱差的局面，自然要从源头抓起。

茶汤牛听了忙不迭的点头：“贾爷说得小人都记下了，您放心，咱做茶汤虽然赚的不多，可也不敢赚昧心钱，再不会出岔子的，贾爷您若是不信只管问问街坊们，谁不爱吃咱家的茶汤，就是用料好，水干净。这污水么……回头我预备个大缸，每日清理……”

“嗯，那就好。”贾瑞点了点头，又将手伸向后面掌心向上。

这次葛虎马上会意了，忙将一块板砖放在贾瑞手中。

“牌子！我要牌子！你拿块板砖给我干嘛！”贾瑞恨不得一转头拍在葛虎那不开窍的脑袋上。

倪二忙从另一个口袋中摸出一块寸许见方的竹牌子放在贾瑞手里。

贾瑞将竹牌子丢给茶汤牛：“既然你交了保护费，日后你在这里出摊就由我们三虎帮照着了，若是有人来闹事，就拿这个牌子给他看，还不行就找我们的人。”

茶汤牛虽然不相信这小牌牌有什么用，也不敢开罪贾瑞，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一看，只是快普通竹片，上面刻着两个字，一个是三，另一个他就不认识了。

“好了好了，下一个！”

“贾爷，小的在这里卖菜为生，您看……”

“卖菜的啊，每天一文钱，烂菜叶子可不许乱丢了啊！”

“是是，小的明白……”

其余商贩见了忙也都凑上前来主动缴纳保护费甄绪等人一一收了给他们发牌子。

忙活了好半晌，收了几十文巨款之后，这一片终于消停了。贾瑞正要继续往前去，却听得一个声音弱弱的问道：“贾爷，小人这……”

说话的正是依旧还顶着砖头站墙根的郑三口。

“哟，一忙起来倒是把你给忘了，过来我有话说。”贾瑞又坐了下来。

郑三口忙将砖取下来捧在手上小碎步踱过来陪笑道：“贾爷您老吩咐。”

平日里脖子上顶着脑袋谁也不会觉得累，可怎么顶块砖头战了一会儿就把整个脖子累得酸麻了？

“方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贾瑞直接问道。

“是是，都听见了，贾爷心地良善，真是千古未有的大善人啊，定然能逢凶化吉长命百岁，子孙满堂……”郑三口忙奉承道。

“嗯，听见了就好。茶汤牛是我罩着的人，你方才给了他一嘴巴，这事儿怎么说？”贾瑞脸色阴沉下来。

“啊……啊？”郑三口呆立当场，感情方才让自己顶砖头不是什么考验，而是惩罚啊！

“念在你是初犯，我也没将规矩说明白，就不再追究你了。”

“多谢贾爷！”郑三口听了这话才放下点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