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971节
虽然是KTV,可你妈这人有多传统?只要跟娱乐沾个边,她就认为不是好东西,为了家庭的安定团结,我想跟你们说都没法说。”
“爸爸,你放心吧,不会和妈妈说的。”陈发棋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每次一去皇朝的娱乐场所,总会受到贵宾的待遇,在里面每次和别人遇到争执,都是别人的错。
他的父亲,在暗中的照应着她。
“那就好,”陈有利拔了根烟,接着道,“KTV 行业并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好经营,除了面对上千万的筹备资金,还有这个设备是日新月异,得随时更新,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包括不断攀升的高昂租金以及人事成本,回报率是越来越低。
特别是最近几年,普通量贩式 KTV 出现,同质竞争不断加剧,眼前看着是赚,可要有危机意识,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说不准哪天该倒闭就倒闭了,就好比,你们小时候,满大街的录像厅,影厅,租书店,现在是一个都找不着了。”
“优胜劣汰,这是自然法则。”陈发棋很明白父亲说的。
“所以,这十年来,我把重心都慢慢往水电、风电、太阳能这些上面上转,你呢,今年六月份就毕业了,我想让你先进能源事业部锻炼锻炼,”陈有利慢条斯理的道,“今后的目标就是成为最大的民营发电企业,只要并网了,就是躺着收钱。”
“我也觉得能源行业的潜力巨大,”陈发棋认同父亲的想法,“这个总归存在天花板的。”
“先做到顶再说,摸不到顶,就说天花板,那是杞人忧天。”陈有利哈哈大笑。
33、一朝天子一朝臣
“爸爸,我觉得把重心放在我们擅长的水电业务是最重稳重的选择,从全球范围看,光伏产业的全产业链建设已经进入爆发期,我们此刻介入,并不是好时机,竞争太大。”她没有接家里产业的心思,可是家里就是做这个的,并不妨碍她平常去关注。
陈有利咧嘴笑道,“你出来历练几年,你就明白,什么叫吃政策的饭,做烧钱的生意。”
“爸爸,我会努力学习的。”她不会因为父亲没有文化,而轻视父亲,父亲这一辈子的阅历,比她在书本上学的还多。
陈有利严肃的道,“等生意真正交到你手里,我就不插手了,赚了更好,哪怕是赔了,那是你选择走的路,得认,愿赌服输,可千万不能抱怨,跌倒了咱们不怕,有站起来的能力比什么都强。
但是,爸爸只要求你一点。”
“你说,我都听着。”陈发棋很少见到父亲严肃的样子,特别是她的面前。
陈有利道,“你老子呢,说是好人,真算不上,都说我不是什么善茬,自然没好名声。
可有一点,别人说不出什么瘪犊子话,就是你老子信誉好,答应别人的事情,从来没有反悔过,哪怕是我的竞争对手,都没在这方面挑过我的理。
不管什么行业里,靠的是一张脸、一个名声,名声坏一次你基本可以告别这个圈子了。
只要守信,一个电话,几千万、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马上到你手里,人家敢借你。
比如你李和叔,他发家比我早,本事比我大,按说是瞧不上我这种的,可结果呢,你老子一个电话,拆借个几十亿,人家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是这个讲诚心、诚信的魅力。这也是我们一直所坚守的最宝贵的东西。
这也是我不敢把生意交给你大哥的一个原因,太飘,没一点踏实,这种人要是能做生意,那这个世界就没穷人了。”
“这个道理我明白。”想到自己哥哥那个混账样子,陈发棋越发相信父亲的判断,哥哥确实不适合接管家里的生意,只会把一切弄得一团糟。
“生意上的事情,以后再慢慢教你,毕业进公司以后,我会让你道明叔先带着你,”陈有利淡淡的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使点手段出来,看看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敌人要撵走,朋友最后形成自己的班底。
那些不对你心的,该让他们滚蛋,就让他们滚蛋,不用客气。”
“爸爸,万一是那些跟了你很多年的老人呢?”陈发棋还是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有利问,“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听过没有?”
“好像是《牡丹亭》里面的。”她晓得父亲不怎么读书,但是喜欢听评书,每天哪怕是再忙,也会听上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的评书,好做到以史为鉴。
“什么牡丹亭?这是单田芳说的!”陈有利谆谆教诲道,“在中国古代不承认皇帝合法性,那算谋逆罪,要杀头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陈发棋没去纠正父亲的错误,虽然父亲分不清评书表演家和原著作者的区别,但是无伤大雅。
陈有利点点头,“明白就好,这些人就是再能干,再聪明,可是不听话,你留着干嘛?
要是不满意,你就看着打发了,出了什么事,老子给你兜底。”
“谢谢爸爸。”
陈有利一脸宠溺的道,“傻丫头,我是你老子,做啥都是应当应分的,别说谢不谢的。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睡吧,明个早起。
哟,过时间了,今个晚上袁阔成讲《二五长征》...”
没等闺女回应,就急忙忙的上了电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父女俩吃完早饭,就匆匆往李庄去。
“李叔叔就住在这里啊?”陈发棋望着李家的宅子,有点不敢相信,李家的条件会是这么的简陋。
陈有利感叹道,“你懂什么,要不是为了你老娘看病方便,我倒是想回乡下置这么几间房子呢,家里养上两条狗,门口盖个大棚,里面种点大葱、黄瓜、白菜、西红柿、芸豆,那是神仙日子。”
看着门口窜来窜去的老母鸡,她笑着道,“李叔叔家还养了这么多鸡呢。”
可是一下车,一脚踩在地上,她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心惊胆战的抬起了脚。
“哟,大侄女中彩了。”李和看着地上的那一滩,哈哈大笑。
“李叔叔,好。”陈发棋被恶心的欲哭无泪。
陈有利笑着道,“发什么愣,那边有稻草垛子,赶紧去踏两脚,整干净就行。”
接着对李和道,“现在这孩子,甭提有多娇气了。”
“进屋吧,”李和把他迎进去,搬了一个板凳,“就坐门口吧,有太阳,暖和。”
“成,”陈有利对着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这地方好,养人。”
李柯从里屋出来,先跟陈有利打了声招呼,然后跑到陈发棋跟前,递给她一个刷子和一双拖鞋,“鞋脱下来刷,刷个底子就行。”
陈发棋想不到自己出了这么大糗,腼腆的道,“没事,就这么可以的。”
李柯问,“我来给你刷?”
“不,我自己弄吧。”陈发棋脱了脚上的长筒靴子,换上了拖鞋。
“这边鸡都是我奶养的,老太太就喜欢这些,还舍不得关笼子里,天天啊,满地跑,在门口祸害,撵都撵不走,有时候还跳灶台上拉,可恶心了。”李柯在一旁帮她从压井里压水,一边解释,“我每天都得跟在后面扫好几遍地。”
“谢谢,李柯姐,我好了。”陈发棋重新穿上了自己的鞋子。
李柯接过拖鞋和刷子,放在了外面的窗台上,然后回屋拉出来一根皮管,又把电闸打开,拿着水枪,对着外面的水泥地可劲的冲。
陈发棋是有眼力劲的,忍着恶心,拿着扫帚,往水枪冲过的地方扫。
“我来吧,你是客人,你歇着,不需要你帮忙。”李柯把水枪放地上,笑着把她赶到了一边,自己夺过了扫帚。
34、绝技
清扫完之后,又拿水管重新冲洗了一遍,地面干净如新。
从门口的菜篮子拿了两根花瓜,水管底下洗了下,递给陈发棋一根,“这都是家里大棚的,吃一根,脆的很。”
“谢谢,姐。”陈发棋把黄瓜上的水珠子甩甩,和李柯一样,咬的咔嚓响。她跟李柯统共只见过两面,还都是在李家西山的大宅里。
在她的眼里,李柯一直是个小资范很强的人,想不到还有这么农家的一面。
“我这老寒腿啊。”陈有利在凳子上坐不住,总要不时的起身,然后活动两下,用手再拍拍,“真怕到时候残废了。”
李和笑着道,“我给你介绍一个老中医,就在我们隔壁的信阳,开车一个多小时。”
“那就真好,我这天天吃什么抗炎药,舌头都是苦味,没法吃了,正准备寻思换个地看看病呢,这天天老受罪。”
陈发棋笑着对李和道,“李叔叔,我爸爸最佩服你的,希望你多劝劝他,有时间也可以去国外看看,毕竟也多一种选择。”
李和笑着道,“你这是信不过中医啊?”
陈发棋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李和的眼。
陈发棋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去美国或者英国,也是多一条路子。”
李柯见陈发棋突然不敢说话了,有意帮腔,和大伯打擂台道,“中医本来就不科学。”
李和笑着道,“曾经我也搞不明白,要说中医有用吧,它不科学,我是科学派的,我是持怀疑态度的,似是而非的东西太多,什么湿气,什么寒气,没有量化标准。
肾水,肝木,心火,脾土,肺金,一个比一个玄乎。
但是,你要说它没用呢,有时候一些病症,比如腰背疼痛,正骨,就中医就比西医利索。
不过呢,好在咱家有专家在,你四姑不能蒙我吧?
她跟我这么说的实际上科学并不排斥一门中医是宏观还是微观,是混沌还是清晰,把中医当做一门草药学,就没错了,西医里面也有药物化学、毒物分析学,药剂学领域、动植物学领域相互有一定共性。
她这么说了一通之后,我才明白大概。”
陈有利笑着道,“都是小孩子,以为读点书什么都懂,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哪里能没一点好,要说它不好,你得首先去透彻了解它,真了解了,你才有资格说不好。”
王玉兰从后面抱了一大摞的劈材过来,李柯赶忙过去帮忙,陈发棋不好站着,也跟着去搭手了。
陈有利低声嘿嘿笑道,“什么科学不科学,有些东西不能用数据测的。咱们不是外人,我给你透个实话,我有一过绝招,你恐怕不知道,怕恶心你,都不敢说。”
“说吧。”李和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
“女孩子从我眼前这么一过,我这么一瞧,”陈有利生怕别人听见,用更低的声音道,“瞒不了我这眼珠子,要是认错了,我抠给你看。你说,这个怎么科学测量?
全靠经验。”
“原来真有这么回事啊?”李和惊讶的眼睛都瞪的大了,“只在书上看过,说过去这老鸨,就有这技能。”
陈有利是皮条客出身,他不疑对方说谎。
陈有利道,“这不算什么本事,接触多了,自然就懂了。”
说完瞅了瞅自己的闺女和李柯,“比如,咱们家这俩丫头,就是好孩子,不过也犯愁,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谈个男朋友。”